杨穆氏拨给她的丫鬟全都被她赶出房去,至少这一刻,在这张床上,她是安全的。
她又叹了口气,苏庭嘉毕竟只教了她两年,她的医术比宁郁相差ๆ甚远,只学会了如何控制ๆ自己这具身体。从四年前开始,她就一直在服用延迟发育的药物。
这个梦想实现起来应该比较容易,据她所知,端王朝实行高薪养廉,本朝官员的俸禄与前明可谓天壤之别ี,而且一改发米粮的老皇历,工资是现钱哦。
杨无端只是笑,那些美貌少女送过来干什么เ的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留下来被拆穿西洋镜吗?
她点头便像是个开关,邱亮大喜,即刻启动自来熟模式,长臂一张,直接揽住她的肩膀。
被嫌弃了……邱亮缩回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伤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听到问话又忍不住接口道:“什么为什么?”
……杨无端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她上次的答案没有令他满意,于是他生气了,像个小姑娘一样别别扭扭地躲着她。
在她前方不足十丈开外,是宁府原先所在的位置,此刻却只剩ທ下滚滚浓烟和映红了半边天的深红色火焰。
人群渐渐地不再来回奔忙,都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火光,脸上不约而同写满畏惧,那是远古人类血脉中遗传下来的对强大的自然之力的恐惧。
“终于出来了,”左边墙根下有人笑叹道:“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按理说三年一个案首,也没什么值得稀罕,但奇就奇在,杨无端现在的官方年龄是虚岁十四岁,实岁十二岁半,比当年丁新语拿案首的时候还小半岁,在端朝历史上更是绝无仅有,荣膺年龄最小的县试案首。
但读书人又不在其列。要不怎么人人都削尖了脑แ袋考科举,在封建人治社会,有功名傍身才有安全感。比如此刻,仅在这县衙的一亩三分地内,张县令想要秒杀某个看不顺眼的童生,还得迂回曲折,搅尽脑汁想办法。
谄媚!张县令内心怒斥,看到她嫩乎乎桃子尖儿似的小脸就来气,傲然撇过头不理她,又去看她右首的张环。
那人转过身,俊朗的脸上略๓带窘色,摸了摸鼻子,躬身向苏庭嘉一揖到底:“徒儿拜见师父。”
风把丁新语的长发和宽大的袍子吹得扬起来,他狂放地连道三个“好”字,低下头,眸光从众人身上徐徐掠过,所有人被他风采所摄,只觉美人如玉气势如虹,真称得上神仙中人。
丁知府也真是个ฐ好脾气的,不以为异地又点了点头,道:“既是刚从考场出来,自然不可能与刚ธ才那拨小儿蹴鞠为戏,看来确是本官父子冤枉了你。你且回去歇息,还有三场要考,莫要松懈。”
要这么说的话,这家伙该是从头到脚๐每一处能看到เ的地方แ都贴满桃花了,她心道,就差ๆ在头上顶着“大众情人”四个字。
杨小康睡着的时候还牢牢地紧攥杨无端的衣袖,当下也被拖了过来,一骨碌滚进宁郁两腿之ใ间。
杨无端呵欠连天地下了马车,几乎是闭着眼睛被宁郁牵着走,宁完我对两个孩子有信心,也没有请假陪考,至于杨小康那个没出息的,还在马车上睡着呢。
别人瞧着县尊大人面色沉肃,误以为他在酝酿情绪,一开口便会风雷激荡……其实张大人激荡是激荡了,却是在激烈地内心斗争:他没有理由就为难杨无端,会不会被士林鄙视为仗势欺人?但若是就这样放她走,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信阳府衙与信阳县衙都在城内,相隔不过两条街,张志敬当然知道宁完我。端王朝的惯例,府推官通常是七品,宁完我当初却以九品的身份就当上信阳府推官,并且深得知府信重。官场上“不怕现官,就怕现管”,张志敬怕自己้得罪了宁完我,有朝一日在知府大人面前上谗言……
为了预防舞弊,童生在报名的同时必须ี提供保人。保人可以是已通关的禀生,也就是童子试中ณ考了第一等的秀才;也可以由同批报名的五名童生互相作保。无论采用何种方式,保人的风险都是极大的。童生舞弊,为他作保的禀生会被革除秀才的功名;而五童互保的,一荣不一定俱荣,一辱肯定皆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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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端像拔萝卜一样使劲拔自己的手,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是拔不动,憋得她脸红脖子粗。杨小康咬着唇在旁้边看着,神色变幻不定。
杨小康蓦地回头,漂亮的小脸板得死死的,当他没有刻意多变的表情的时候,那种杨无端见识过的火焰一般的压迫感便复现。
宁夫人又叹一声,握住宁完我的手,低声道:“都说我们妇道人家心眼多,我是不懂你们男人的弯弯绕绕。我只知道,老爷您升官发财当然是好的,就算一辈子当这个推官,也没什么เ不好。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好地过日子……”
“别哭了,郁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宁完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首望向窗口,烛火跳跃着印在糊窗户的高丽纸上,将他和宁夫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名差役便拉住他的手,塞了什么东西过去,火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他笑道:“便查了也不打紧,是宁大人要的人,程监门总会给几分面子。”
杨无端回身望向城内,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时代的城市风貌,真想好好见识见识……可惜只看得到一团黑暗。
八百里洪灾?信阳?端王朝?元和?杨无端猛抬头,盯住那ว名年轻的衙役,他的话里透露了太多重要的信息,而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端王朝是什么朝代?!
时近中ณ午,高空中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