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涉见她认真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更不敢告诉她血迹遇热则凝，反倒不容易清洗。不多会儿，她回来道：“嗯，不是很干净的。”笑笑道：“这是我头次洗衣衫呢。”桓涉心中热流阵阵，李未盈见他不语，恼道：“你”径直坐下：“好罢，以後我再不管你了。”他却有丝哽咽：“你对我真好真好。”李未盈望着他，“噫，也没什么。”将他的湿衣展开烘烤。
他随即敛住笑容，“後来叔叔在阵中受了重伤，是他好友陈复背回来的，可惜叔叔还是伤重不治。陈复伯伯就接替叔叔继续照ั顾我，他有个儿子陈惕，长我十岁，对我也很关照，我自小就当他是哥哥。陈惕授职左果毅都尉，我是他的部下。”李未盈道：“嗯，你恐怕就是因了陈惕才下狱的罢。”桓涉轻叹：“三个ฐ月前，他传我议事，原来右果毅都尉卢霜请他参详事。卢霜收到封京中友人的书函。”桓涉凝视着李未盈如水的双眸，脑中ณ浮现出那封书函的署名，很草的两ä个字：“曹菱”，心中苦笑，“真是天意弄人。”
除了缺水，燃料亦成问题，路上花了很多功夫割砍枯死的胡杨枝条，有了骆驼，又带给众人份欢喜。原来驼粪特别乾ດ燥，拍打晒乾ດ後极适合燃烧，所起的烟也不大。桓涉趁李未盈倚着骆驼取暖歇息之ใ际，笑眯眯伸了黑黑的手掌抹她眼睑。她惊叫着跳起，“是什么？你刚拍了大粪？快拿开！”桓涉郑重道：“你乖乖坐着，我这是为你好。抹点儿驼粪在眼睑周遭，可以免得日头照在沙砾上明晃晃地反射刺眼睛。呶呶呶，你看你眼睛红红肿肿的。”
她将信将疑：“是真的么เ？”桓涉แ道：“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我长年生活在哪儿？陇右瓜州！看得多少往来驼队都是这样做的。我还是仗着习过武，抢了些幼驼新泄的，不太臭。风再吹吹乾ດ，就更不臭了。来，坐着，抹点儿啊！”她委屈地坐下，屏息闭目任由桓涉แ在她脸上涂抹。他道：“嗯，好啦。不要浪费。”往自己上下眼睑处也塗了些。
过了会儿，李未盈睁眼，小心翼翼地吸了吸气，觉得真不算臭，又看看桓涉，小声道：“桓郞ຆ，我觉得你好像，古书里说的貊，也是这样两个黑眼圈”他笑道：“呵呵，不是我，是咱们，你也是嘛ใ。”她直不敢照铜壶，听得桓涉此言，也就想象得出自己亦是模样古怪。正在这时，阿勒亚走过来打招呼，坐在他俩燃的火堆旁，取了些烟灰，也往眼睑上涂ิ抹。李未盈明白过来，又羞又恼：“桓涉แ你又诳我。”桓涉笑着仰躺在软软的沙地上，看她攥紧拳头却不敢往下捶打，心中ณ窃笑：“我知你究是心疼舍不得打我。”
艳阳黄沙白驼衰草轻烟美人，桓涉带着无比的欢乐่昏睡过去。
又在沙海里行了日，还是见不着积雪或河流。桓涉带着人马沿着乾ດ涸的河道枯死的胡杨的长势在低凹拐弯处找了又找挖了又挖，仍是毫无结果。最後想起放幾头骆驼出去，牠们嗅觉灵敏，老远就能闻到水源的气息，众人跟着骆驼果然找到เ处浅泉，不曾想却又苦又咸，也衹有野骆驼受得了，马儿喝了都要吐。以砾石反复过滤了半天，衹得了小壶水，虽仍带着些苦咸味，但好歹有了多活日的希望。
天气又坏了起来，桓涉领着众人凭铁针确定的方向走了好久，总觉得不大对。最後见到处暗红的磁铁山，才知铁针磁性受了影响，走了弯路，桓涉衹得凭着印象和感觉带大家折返原路。众人忍饥捱饿又走了日，沿途不断见到人马骸骨森森，些脆弱的焉耆人就大叫：“真是有魔鬼！沙海魔鬼！”这蛊惑人心的言语立时被桓涉厉声喝止，威胁说谁再敢乱言隻字，就抛下他个人，那些人这才安静下来。
夜幕垂落，明月升起。前方แ隐隐白光，大家都打起精神催赶驼马去看个究竟，终於ไ看清那ว似是大片冰湖，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银光。大夥儿欢呼雀跃，争相下驼朝冰湖奔去。德莱地渥突然惊恐大叫：“是那突厥队长！他在冰湖里！”桓涉也看见了，连忙喊：“快停，不要过去。”但是迟了，跑在最前的沃里吾已踩上了冰湖――其实是片乾ດ涸的盐湖，上面是看似坚硬冰冻的盐壳，下层却是淤积粘稠的泥沙浆。沃里吾马上陷了下去，德莱地渥赶去拉他，也陷入其中ณ。桓涉李未盈紧随其後，见他们都在下陷，她急道：“我去取毡子。”桓涉说：“来不及了！”立时脱了羊皮裘铺在湖面上趴了上去，可还差点儿才够得着德莱地渥，李未盈迅速将自己的裘衣也脱了掷给桓涉，桓涉将之ใ再铺於前方，趴着爬过去，总算够到德莱地渥的手，死命抓住他，虽然还拉不出来，但总算减缓了盐沼内二人下沈之势。李未盈与罗可布牵来幾匹骆驼，把缰绳结在起续长，抛给桓涉。桓涉手扯着德莱地渥，手将绳系在腰上，罗可布吆喝骆驼，终於慢慢将他三人拖出盐沼。
湖畔众人看看他们仨，再看看胸ถ以下都陷在盐沼中ณ冻得發黑死不瞑目的突厥队长，个个面如土色，突希卓尔大哭起来。桓涉摇摇晃晃站起，唤：“未盈”却见脱了皮裘的她已๐冻得嘴唇青紫ใ，连忙紧紧抱住她僵冷的身子，巴奇图将毡子披在他们身上。她身子娇弱，当夜就發起高烧。
挣扎着继续前行，桓涉骑在驼上，将李未盈横抱在怀里，忧心忡忡看着高烧昏迷的她。他已两ä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