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崔总指挥。”他身后那ว个随从纠正着我的谬误。
“崔队长!延误了治疗时间,你可要负责任。”
当然,这个旅程对你也许是不愉快的,因为你要来的地方,是距离在场不远的河滨小镇,它可能引起你对昔日蹉跎岁月的回忆,也可能使你结了疤的伤口重新流脓,但在这黄河之滨沙尘滚滚的土地上,不也留下过我们难忘的友情吗?
“拍吧!我们都是黄河的伟大子孙!”
她哇地声哭了,从我屋里跑了出去。
我追出院子,喊着:“陶莹莹!你站下!”
她听见我的喊声,反而跑得更快了。
“你在骗我,这绝不会是真的!”我似乎是疯了。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๐步,直跑向了河滨小站。
小站上熙熙攘攘,人和人接踵擦肩。那些旅๓客可能真地把我当成了疯子,互相交头接耳;认识我的学生,则把我围拢起来:
“范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您准备乘火车到哪儿去?”
“是啊!我是准备到哪儿去呀?”我昏热的头脑清醒了些,“如果她真是我该怎么办?”我沮丧地坐在站台的长椅上,垂下了头。我希望陶莹莹坦露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假如这切都是真的,我将承受信念和爱情的严酷折磨,它就象两个人在我心上拉着把大锯,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经得起心河滴血的痛苦。
“我认为无论是男人女人都有贞操,个炎黄儿女最大的贞操,莫过于对民族对国家的忠诚。基于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我在漫长的苦难岁月中没有沉沦。难道在冰河解冻,春暖花开的时节,我反而把我视若生命的东西丢开吗?我没有别的幻想了,唯的冀求,是保存着陶莹莹昔日留给我的形象,而不是个曾经背叛过祖国的人!不,这不是冀求了,而是对命运的虔诚析祷。为此,我特意去找了政委兼场长的姜ä老头,但是我的希望破灭了,姜老头告诉我,陶莹莹确实有过逃离祖国的行为。她不是什么เ小偷流氓犯,五七年她被错划右派后,并没有出过什么医疗事故,而是和另个医生起从国境叛逃。她的同伙,游过了国境河,她游到河心,被边防军抓获。叶涛๙!我如同害了场大病样,在这风沙小镇上又没法跟人说,所以给你发了封急信”
我沉默地低下头,说不出句话。他手指夹着那ว支早已熄灭的烟蒂,竟忘了把它抛进烟缸。
火车奔驰着,奔驰着
列ต车员又在播送着黄河大合唱了。
“后来呢?”我自感声音里充满苦涩。
“姜场长让我自己抉择。”
“你怎么打算?”
“你是了解我的,尽管我们历尽沧桑,却没做过件有损于国家的事情。我常想:屈原受了那么เ大的冤枉,并没有离开生养他的楚国土地呀!最后,还是跳进了汩罗江,被后代称之为千古忠魂!陶莹莹尽管五七年受了委屈,怎么能离开生养她的母亲,养育她的大地呢?这个楔子打在我们中间,我和她怎么能再继续下去?——虽然,这对我比刀剜心还疼,对她来说如同失去生命;但随着岁月的更迭,也许这切都会过去的。”范汉儒摘下那副眼镜,下意识地擦来擦去,“我把你叫来,是倾吐下我心中的苦水,听听你的意见。“
“陶莹莹经受得住这个致命打击吗?”我忧心忡忡地问。
“别看她外表懦弱,她是个很坚强的人。我们是度同路的朋友,将来也想保持这种关系。
“她不定愿意。”
“那ว怎么办呢?”
“她命运也够苦的!”
“苦瓜未必都能长在棵蔓上啊!老弟!”
“我了解你的固执。”
“这种固执很廉价吗?”
“它很可贵。”我说,“但是你应当看到,因为过去的畸形政治而逃遁国外的人,有的今天回国参加建设”
“我尊敬这些同志的回归,象尊敬陶莹莹样。”他打断ษ我的话说,“可是尊敬毕竟不是感情,我是和你谈我和她的爱情问题。”
我隐入了苦思之中。
“我几次去农场看她,她对我说他想离开这儿回砖厂去。我告诉她,你最近要来海滨小镇,她说她很想见你—面;现在她正在学校宿舍等候我们。”
列车喘着气,终于在滨临黄河的小站上停下来。
范汉儒替我提着旅行包,我俩匆匆走下被初雪覆盖着的站台。当我们来到他这间宿舍时,他的办公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大概是怕凉了,饭菜上都扣着盘子和饭碗——但她却不见了。
范汉儒去厨房——没有。
范汉儒呼喊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我突然从桌上的小闹钟下发现了张信笺:
汉儒叶涛:
原谅我不辞而别ี吧!
我很怕见你们——虽然我很渴望和你们在起;但我走错了步,无颜以对“江东父老”了。
我对不起祖国!
我愧对生养的父母!
父母和我断绝了关系,是他们洁身自好,我很崇敬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