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软绵绵地从墙壁滑落，我舔了舔刀刃上的鲜ຒ血，狞笑着回头看向女人。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踉跄着后退，我举起刀，一步步朝她接近，笑道，“亲爱的妈妈，知道吗？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要轻松。你看爱戎就是如此，生前恶事做尽，死得也痛快干脆，倒便宜了他。善良的人们会因一个坏蛋悲惨的死亡暂时忘记他的罪恶，选择原谅和宽恕。但恶棍可不会，他只会捏住你的软肋，选择时时刻๑刻地折磨羞辱你，让你生不如死……妈妈，你懂么？”
我咧嘴笑道，“妈妈，睡吧。我知道你早已๐死去。死了就该痛快点，今后艾略特再也无法利ำ用你的灵魂了。”
直到他哭唧唧地拉开了遮在那幅画前的帷幕。
我走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画中的男人——或者说是几年后的“我”更为合适。我现在的每一道伤疤都在这副精壮的躯体上留下了痕迹，他嘴角的笑意充满了邪ิ恶和引诱，甚至更胜于我。
女人咯咯娇笑起来，仿佛并未被我的污言秽语冒犯。灌木丛中的花草在我的脚๐步下腐烂分解，化成一条黏稠的黑河，就像某种酸苦腥臭的药汁。我听到เ马匹一声惊慌的嘶鸣，黑河不知何时延伸到它的四只马蹄下。这个高大的畜牲陷在溶池般的黑色泥沼中挣扎鸣叫，我暗骂一声，在满地眼球模样的花朵的注视下，扯着马脖子上的缰绳，拼命想把它拽出湿黏的沼地——
乞乞柯夫抢在我之前说道，“没什么，这匹马不太听话。”
“前者，你想复仇；后者，你想挑衅。”
苍老的元帅道，“我想看看你的右肩，可以么เ？”
“好久不见，罗。”亡灵法师端坐在一张桌后，宽大的帷幔如两扇圆弧遮在她身后。小小的紫ใ色光球如萤火虫般飘荡萦绕在我们周围，我局促地坐在她对面，她从柔软的线织桌布中取出一副牌，端正地摆到เ我的面前。
“不必谢。等我为你占卜后，留在这里陪我一阵子吧，我想听听你和那红发小子的历险。”
艾厄不知何时不见了，于是我朝瘸腿赖格和断臂阿姆喊道，“那ว是食人雕，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抓起两ä个壮汉！你们先躲开！”
我被食人雕带着四处乱ກ飞，就像从一只漩涡一头扎入另一只漩涡，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头几吨重的大象。食人雕浑身上下尖刺无比，是数一数二的锐器和凶器，我的手掌几乎被它腿脚๐上粗糙的尖沟削成一圈圈苹果皮似的血皮。黑雕飞得惶然不安，就跟我是它腿上的一颗瘤子或寄生虫似的。可能这伙计也没见过我这种傻得一头撞上来的猎物，显然，不能享受追逐的乐趣令它们无所适从。
老头子惊恐地说，“上帝啊，我才不去那个ฐ地方……我隔着铁栅远远观望过，虽然规定不准使用锐器，但那简直……简直……”
“要去吧？”他用并非疑ທ问的语气问道。我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双手叠在脑后，冷笑道，“要赢。”
那些可怕又空洞的记忆在我脑海ร闪现，我低声道，“菲琳，那些都过去了。”
莱蒙的脸又出现在我的脑แ海中，露出那令我迷茫又惧怕的谑笑。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觉得安心，他的一半灵魂封在我死气沉沉的躯体中，迫切地冲撞叫嚣，想要与存于那ว鲜活躯体内的另一半灵魂靠近、融为一体。
“有了。”乞乞柯夫转过身，将烟斗收回口袋，“跟我走，小亡灵。那个偷了钱袋的小子在下城区的黑街，我们去把它拿回来。”
我试图躲过那些滚在地上的孩子，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扯住了。一个满脸污垢的小女孩望着我，恳求道，“大哥哥，我妈妈病了，能给我一些钱救她吗？”
我感激地望了一眼黑袍修士的睡脸，问道，“乞乞柯夫，莱蒙在哪里？”
我抱着双膝，尚未从那个噩梦里回神，“乞乞柯夫……莱蒙一直在通过杀戮复仇，对么？”
独眼艾厄提醒我道，“他们投降了，莱蒙。我们该怎么办？”
我将罗压在干草堆里，抬起他的双腿，粗暴地亲吻他的脸和脖颈่，心脏跳得几乎和我杀人时的一样迅猛而强烈。我确切地知晓今晚这场落幕的杀戮有什么让我觉得憋闷，就像柔缓温存的前戏总让我觉得厌烦，而罗毫无怨言地容忍了我的粗鲁和暴躁。
芭芭拉猛地甩了他一巴掌！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对方身体太过虚弱，那一巴掌竟将男孩打得歪到一侧，倒地猛吐起来。
“我得说你干得不错。”莱蒙倦怠地冷笑一声，“甚至从他身上搜到เ了钥匙帮我解开锁铐，我倒是小看你了，芭芭拉。”
男人轻蔑地低笑几声，犹如天边沉闷的雷声，“用刀护住你那颗小脑袋吧，鸡崽子。”
“打！打！打啊！”
那小子比想象中狡猾，用不到她煞费苦心地指点，完全能弄明白形势。
他可是个男孩。芭芭拉盯着对方แ瘦削的脊背，蹙起眉毛。外表是个男孩，眼神却像个男人。
爱戎柔情蜜意地说，“好的，我知道了，洋桃。只要是你的话，我都会听的。”
寂冷的夜晚，冷冰冰的月光映在我和洋桃之ใ间，比适才火海ร的沟壑还要深。她抱着爱戎的头骨，往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琴和诗歌根本无法彻底了解一个人。”
话落，洋桃将一块洁白的丝帕递到เ我面前，替我擦干净了脸上的污垢。那时我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我的表妹，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将是爱戎的未婚妻。我只知道在正午白花花的阳光下，那一排衣着光鲜的贵族子女靠着栅栏，嘲笑这个出糗的蠢蛋，只有洋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