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是冬季,天气正冷着,也没有多少人在外面走动。
定睛一看,却是晋王周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周御眯着眼,微挑了眉梢,“这是从哪里来?”“方才送舍妹进宫了。”苏楼退后几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景王……”周御一步一摇的,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倦怠,“不曾想?”
“请景王恕罪,家中尚有要事在身……”苏楼ä神色漠然,“必须即刻赶回去。”
这宫中,历来就是旧不如新。嫡子在普通人家是众星捧月,在这宫中,失去母亲的孩子,就是一文不值。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子生下的孩子,都有可能凌驾在他之ใ上。这便是悲哀,所谓嫡庶之分,不过是用来约束全天下的臣子,对于皇上,却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冷笑话。
苏离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周衍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咧嘴直笑。
飞翠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小姐,您要带小皇子出去?”
“脚印,还有雪。”飞翠望着两串脚印,偶尔也会有相交之处,更多的时候,却是偏向而行,就好像在春风中摇曳的垂柳枝条。
碗中的米饭却并不见减少。
悬在半空的筷子顿住了。
“也罢也罢。”太后终于妥协,“从小到เ大,你从来不曾听过我的话,当初你父皇还在世时,也曾经说过,几个兄弟里面,你是最执拗的一个,怕是听不得人言……”“都是过往的事情了。”周彻从怀中掏出一柄木梳来,“这是我在苏州买到的木梳,听说用这把梳子,能让人精神爽利……”
“这就要走了?”皇帝不知何时,悄然而入。宽厚的身影挡在了门前,落下了长长的阴影,“这才回来几天?”周彻忙站了起来,“皇兄!”皇帝朝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怎么เ不多住些日子?”“左右无事,想着也该四处走走了。”周彻一脸的云淡风轻,“人各有志,我志在如此,旁้人也阻拦不得。”
在地理志上,燕京城到金陵的距离,也不过两指长。
稍稍转动酸疼的脖子,触到柔软一物,心中一惊。转过脸去,却见周衍不知何时,钻入了她被子中,肉呼呼的一张小脸贴着她的耳垂,温软的呼吸吹拂着她的鬓发。苏离无声的笑了笑,伸出手在周衍面上点了一点,肉团陷下去又浮上来,不亦乐乎。
正待转身离去,就有眼尖的小宫女瞅见了她,迎了上来行礼。苏离硬着头皮将来意说明,过了片刻只有才有大宫女推门而出:“二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进去。”丝丝檀香,扑面而来。
长久之计?
虽说是皇后的遗命,可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住在这宫中,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不要说带这个孩子,就是出去走动走动,怕也是惹来无数流言蜚语。一念及此,忙泣道:“我父母早亡,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姐姐撒手西去,惟留下这个小侄儿,如今皇上就是我的长辈,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我不求有他,只盼皇上能让我有托身之所,此愿足矣。”
反倒是说了几句宽慰之语:“你无需惊慌,这承乾宫本是你姐姐的居所,如今你便住在这里吧。不如朕封你为尚宫,这样你在宫中走动也便宜些。”苏离心头微松,身子却微微的颤,“但凭皇上吩咐。”
几乎可以达到古井水不起波澜的地步。
“对你下手的,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神采飘逸的男子吧?不然你怎么会对他手下留情?”倚红从腰中取下了一小罐药,在手心抛来抛去。“是挺飘逸的。”苏离将周衍放在了炕上,坐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伤口,“准备来说,如粪坑中所产生的气体那般飘逸的男子。”
倚红会心一笑,纤纤玉指挑出了一小口绿色的药膏,“涂上去吧,也不会留疤。”苏离看了眼她指尖的药膏,一阵反胃,“还有别的药么?”“没了。”说时迟那时快,冰冷的手指已覆上了她的脖子,一阵冰凉过后,又觉得疼痛正一点点散去,“放心,这不是鸟屎。”
苏离庆幸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巍然不动。
“我该出去了,不然待她们问起,我也不好说。”倚红收起了药罐,张牙舞爪的模样消失不见,低眉顺眼的,朝着门外走去。苏离望着铜镜看了半晌,努力将领子拔高,掩去了那绿色的糊状物。
一转脸,就见周衍睁大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苏离见着他白里透红的脸蛋就忍不住摸上几把,滑不留手,“怎么不睡觉呀?”也不知能否听懂她的话,周衍双手挥舞着,咧着嘴笑,露出粉红的牙床。
苏离深深叹了一口气。
才进宫没多久就得罪了两位王爷,那居高位的皇上又不能讨好,免得成为众矢之的,这宫中ณ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好在如妃有喜,保胎还来不及,也无暇对她下手。至于其他几位妃子,自然也都盯着如妃那尚未显怀的小腹。
这一胎若是儿子,对于德妃所生的大皇子和周衍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谁都知道如妃是皇上的宠妃,皇上一个月连着有七八天都在凤藻宫度过。
到时候吹吹枕边风,这情势,可就又不一样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周衍,哪知这孩子越拍越精神,到最后竟抓着她的手开始吮吸。他身上泛着好闻的奶香,叫苏离一颗心莫名的便安静下来,似乎ๆ觉得一切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