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流珠，玉漱上前问道：“姑姑觉得流珠如何？”
“她在慈宁宫呆了也有三年了，自己也想换地方。北苑离皇宫虽近，到底隔着一条筒子河，规矩没有宫里这么大，正是她想要的去处。”
不止是赵斐，换作任何一个儿子，皇帝都不会担忧。
“母后，要不要我们打一个ฐ赌？”赵谟笑道。
“什么话？”沐青青问。
“这，我哪里会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那ว么久以前的事？”
“知道了，约法三章，可我没碰着你啊。”赵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停了。你现在要走？”
陆湘觉得头皮发麻，“你说，我且听着。”
他喜欢她，想要她。
赵谟突然有点舍不得走进去了。
却是陆湘听到动静，转过头，见赵谟抱着衣裳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你觉得你比坏人更聪明更厉害？”
一时间周遭静谧了下来。
陆湘心中一沉。
“你是……”
崔直见状，这回不等陆湘发话，又是一叹，“一起带走吧。”
“我从北苑赶过来，已经是晚了，若是再去请娘娘，哪里来得及？崔公公，叫人把盼夏带去敬事房，还得劳您去传个医女过来。”
赵斐这家伙，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么。
《石经》是一本珠玉集大成的著作，足有一寸厚。
盼夏：可是大家都喜欢她。
陆湘这阵子心思都在沈平洲的书稿上，疏于打理敬事房的事务，今日得了空，特意过来查验一二。
路过长信宫的时候，正巧碰见赵谟从里头出来，他一袭骑装，手里还拿着马鞭，好似要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去找岳天意骑马。
心底却嘀咕开了，若是这样他认出来了，她倒是想给他叫声好了。
陆湘此刻，的确在拼命逃跑的路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
陆湘知道赵谟的话发自真心，但她难就难在没有“家”。
陆湘还没说话，起先那ว种钟声一样的鸟鸣声又响起来了。
他的眼睛太亮、太热，陆湘怕自己้被灼伤。
陆湘摇头。
崔直带着赵斐躲到寝殿，赵斐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隐约听到เ皇后在哭。
可他又不能ม责怪舅舅。
……
皇帝在山中修建了一座行宫，供皇室避暑。行宫落成后，周遭陆陆续续发现了一些温泉，京城贵族便纷纷来周围建庄子，镇国公府豪气，除了庄子，还修了一座马场，每年京城酷暑的时候，京城显贵们都往西山过来，这时节就热闹起来了。
陆湘道：“你别再过来，否则我不客气。”
“带我来的人说要我等着见他主子，我认识的人里，能被称主子的，也只有那两位公子了。”
看着自己้的书稿，陆湘觉得成就满满。
看着上头记录的珠玉制作的各种工ื法，陆湘忽然明白了鲜花赠美人宝剑赠英雄这句俗语的真正涵义。
陆湘好歹在宫里呆了一百年，话术自是了得，回道：“奴婢并没有看见六爷跟旁人有什么不耻之举ะ，只是在回六爷先前的话。奴婢一直敬重六爷，请六爷不要多想。”
陆湘从来不知道，人笑起来可以这样好看。
岳天玉没有作声。
岳天玉不想再跟她说话，转身便走了。
陆湘本能地回头，然而赵谟站得离她太近，刹那间又让陆湘回想起那日被他抱着的情景。陆湘迅速别过了目光。
“刚才在日头底下站久了，热得慌。”
“沐夫人说笑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套，若只聊天说话也就罢了，你一拜我一拜，你问个安我道个好，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赵斐和赵谟正坐在进门的那一方椅子上，赵斐捧着茶杯，一脸漫不经心，赵谟垂头半倚着椅子，看起来很是颓丧ç。
陆湘替他觉得累็。
“昨儿六爷说，叫我今晚来取书稿。”陆湘不咸不淡地提醒道。
陆湘确实不太清楚。
“郑采女所言非虚，我既ຂ接了这事，必得管到底，我回来就是想让王公公给司礼监说一声，我要去诏狱审沈约。”
“那ว就把他带出来？”
对这郑采女，陆湘谈不上多亲近，倒是她每回见到陆湘都亲热得不得了。初时陆湘以为ฦ她只是单纯的想让陆湘多帮她在敬事房找些秘录典籍，好助她在皇帝ຓ跟前邀宠。相处久了，陆湘才明白，这郑采女以媚侍寝，宫中嫔妃多看她不起，并不远与她来往，跟她位份差ๆ不多的又都是竞争敌手，不敢亲近。是以她把毫无威胁的陆湘当做了一个可以结交的人选。
玉漱本来已经蘸了墨，听闻这一句，到底没把这句写下来，重新把笔放了回去。
那个人是陆湘的英雄，也是陆湘的恩人，甚至是她的……关于他的事，可以说的太多了，陆湘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说皇宫本无对错，对或错都是人，身处宫中ณ的人有些随波逐流，有的人却依然保持本色。”
陆湘点头。
赵斐无奈地一笑：“我却不这么เ觉得。”
“为何？在我看来，皇宫本来就是一口染缸，无论你进宫之前是什么เ颜色，进了染缸自然就会被染上颜色，偶尔有些石头被扔进染缸，能ม够保持本心不被染色，可染缸就是染缸，石头即便可以保住自己，哪里能改变这个染缸的颜色？”
陆湘有些意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เ。
赵斐说得很有道理，她根本无从反驳，甚至还有些赞同。
在皇宫里呆了一百年，陆湘遇见的，也只有一个他。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