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橱的女人向宝柜张望了一下，中午吃下的东西就在胃里闹腾，忙向一边躲了躲，忍了好一阵子，才把胃里的暴乱镇压下去。“嫂子，宝橱让我过来帮你伺候我哥，有啥事，嫂子尽管吩咐。”白香衣把手巾放进旁边的脸盆里，边洗着上面的污垢，边说：“也没啥事？这两ä天倒是让玉翠嫂子累得不轻。”“麻烦人家干啥？咱亲不亲一家人，再有啥活计，让我干就成。”宝橱的女人又往旁边撤了撤身子，那股子味道实在让她受不了。
“作死呀，小高。”玉翠咋呼道。
村长他们几个男人，被白香衣哭得心里也酸溜溜的，实在看不下去，就嘱咐“有事喊一声”，各自回家了。再看玉翠，也早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玉翠也醒了，听了宝橱的话不干了，“宝橱，你说什么呢？你哥还没有咽气呢，就来欺负你嫂子。”“我说的不对？不是我嫂子把我哥赶出去的？嫂子呀嫂子，你也太心狠了！”宝橱一百个不服，梗着脖子说。
将近中午的时候，玉翠和一帮子女人唧唧呱呱地走进了学校，直奔教室找白香衣。白香衣出来，和她们在教室门口叽叽咕咕的说笑了一阵子，直奔小高的宿舍而来。玉翠走在前面，呼啦一声推开门，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乡下人不讲究这个。
估计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门开了，女人们簇拥着白香衣走出了宿舍。白香衣上身穿上了一件红蓝格子的棉袄，下身是蓝布棉裤，玉翠边走还边给她扯扯衣角。
白香衣出来一看，原来是玉翠家的二小子端着一碗咸鸭蛋站在当院里。
白香衣想把孔宝柜弄到炕上去，拽了两把，没拽动。小高说，我来。俯下身子，双手抄住孔宝柜的身子，一用力就把他抱起来，走到炕边，好像用完了力气，把持不住失了手，孔宝柜从他的手臂里跌落下去，咚地一声重重地落在炕上。
香衣躺在炕上，听着男人在外面洗澡，把水弄得哗啦哗啦地山响，很想走出去，帮他擦擦背，给他一些温柔。
“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以后就叫我香衣。”“嗯。”“你不喜欢我吗？抱抱我。”宝柜听话地转过身来，笨手笨脚๐地抱住香衣。有那么一会儿，宝柜的呼吸忽然急促，香衣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酝酿升腾，她渴望这种力量化成狂风暴雨，颠覆她，淹没她。可是就一会儿，宝柜推开了她，“你身上太热，我要睡觉了。”香衣仿佛是一盆热火，兜头被浇了一桶凉水，硬生生地给浇灭了，剩下一些微弱的青烟，幽幽怨怨地飘。
细看白香衣的衣服，大多数是颜色式样各异的旗袍，绸的、锻的、棉的、单的、长袖的、短袖的，颜色更是仿佛占尽了天下的所有颜色，女人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哪种颜色这堆衣服里没有。
玉翠刚走，小高就睁开眼睛，瞅着屋顶呆。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小高知道放学了。嘈杂声过去后，无边无际的寂静便汹涌而至，静得让他心虚气短。门外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由á远而近，向着宿舍走来。他赶忙闭上眼睛。
有人进来了，一会儿响起勺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那ว人坐到床上来了，嘴里轻轻吁着气，接着小高就觉得有东西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他就下意识地张开嘴接着，尝出来是熬得很烂的小米稀饭。他记起来了，在梦中的时候，他也吃过这样的饭。
他知道身边坐着的人是谁了，一定是她！他猛然抓住那人的手，喊着“香衣”，睁开眼睛。
那人冷不防受到惊吓，手里的碗就失手落到床上，撒了一床的小米稀饭。“我的妈呀！傻小子你要吓死嫂子呀！”小高定睛一看，那人却是玉翠，不由躁得满脸通红。
玉翠瞅着他的窘态嘿嘿地乐，“净想着香衣，难道就不想嫂子？”小高被人窥见了心事无地自容，干脆闭上眼睛。
“得，不想就不想呗，嫂子有你哥稀罕着，倒是香衣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香衣本来想自己来伺候你，可她一个新า寡的女人不方便，就哭着求着让我来，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就只好来了，要不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