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膝盖软了下，表情讪讪然的，但也没再反抗，甚至并未因此屈辱动怒，反而有些隐隐的欣然。刘瑕冷眼旁观着人性的奇妙：霸凌和被霸凌之间的转圜，居然是如此自然。李云生应对自己้给至少四个人造成终生伤害的办法，就是尽量淡化被欺凌的痛苦，下意识地多次挑衅警察，只是为了承受这番呵斥，并向世界和自己证明，其实被欺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不必如此小题大做。他实际上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丢下重磅炸弹，“四先生，你的阳痿，应该已经有很长一段历史了，是不是？——你的独子，真的应该姓沈吗？”
她把刘瑕搡进屋里换鞋坐下，把她上下打量一通，看到刘瑕小腿上的青色，一口气忍不住叹出来——棉袄短了，棉毛裤也短了，和袜子中间那一节一样冻得通红。“小谢这也……唉，其实你刘叔叔没那么เ小气，她这又是何必呢，再怎么小心也别ี在这上头委屈……你又没弟弟，老刘ถ和她也没孩子，在这上头就给你富裕点还怕老刘说什么？……她这就不是怕事，就是没心！”
“老刘这个人，就这个臭毛病改不掉，”钟姨气得一拍案板，“手暖过来了吧？走走，进屋坐会——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阿姨煮了一大锅羊汤，正好你连叔叔又回不来——和你刘ถ叔叔一起出差ๆ去了。你帮着阿姨ถ把它都喝了，咱们一口都不留给老连。”
“是人为，而且应该就和王村水电站被排除掉的障碍原理一样，凶手把接地线剪断了，这样水电站发生事故其实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样也让这四个人完全没法提出不在场证明了。毕竟，剪线的时间点现在还确定不下来，而有了我之前提到的那ว条机耕道，他们随时可以悄悄来悄悄走，不会被目击到。”连景云说，他也把眼神转向刘ถ瑕。
这是心理学上的小技巧，也可以说是轻微的精神虐待，对于一个心理大师来说，话语仅仅只是武器的一种，配合环境、时机，长时间的笑容都足以让人短暂崩溃。——只是，尽管得心应手，但刘瑕一般不太滥用这种手段，她承认，这是极少的例外时刻๑，对李云生的精神虐待并无必要，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整件事的肇事者，勇士李云生和王志清享用一样的待遇，都已被拘留。虽然客观地说，刘瑕误判了李云生的反应，没能在事前拿走他的手机，又因为祈年玉的打岔没能ม阻止他发出那几条微信，正是这次群体*โ*โ件的起因。不过到เ目前为止，还没人在这件事上追究刘瑕的责任，她猜这是张局在前头顶了一下，把她和连景云都隐蔽了起来——这也让破案的时效性一下变得紧ู迫无比，不论从市政府的□□需求，还是她和连景云个人的道义诉求来说，在最短的时间，最恶劣的局势（现在李家村几乎所有人都对警察燃起了对立情绪）下，破掉这桩迷雾重重、线索寥寥的案件，都成为他们最迫切的需求……
至于王村那ว边，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埋伏在李家q群内的‘卧底’把消เ息传回了本村，现在整村人都在厉兵秣马，纷纷放言若李家村的孬种敢过村界ศ一步，就要叫他们有去无回。王志清是已๐经被带往乡派出所了，如果是晚去几小时的话，干警能否入村都不好说。按现在的情况，大家都不敢保证明天会不会出现村民围住乡派出所要人的情况——这可不是演习，就如同宗族英雄李云生自豪叙述的那样，李家村和王村长期以来结有仇怨，为了水源多次争斗ç，在民风彪悍的苏北地区，因为更小的□□引起村村械斗都不罕见，90年代枪。械管制ๆ松弛，每次械斗很少有不出人命的，在当时人命还不是很贵，现在可不一样，虽然现在枪是少了，但有□□、刀具，还有最大的大杀器：网络。所以在几小时内，市委领导班子都被惊动，层层布置下去，如今两村内外可谓是重兵把守，就是怕掀起什么风浪，被媒体搞出大新า闻，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坐在最上层的领导。
“但四号应该已经退伍了吧？”有人唱反调了——是临时被抽调来帮忙的新手。“退伍后就是平民了不是？”
恋爱这档子事的威力，也的确是有点太大了吧——虽然就只是一个座次的区别，但在心理学上，这已是个ฐ不大不小的进步。在这之前，沈钦๔选择的都是驾驶座背后的位置，配合上不透光的车膜，在那里他几乎看不到เ前窗，心理上和外界ศ的隔绝也最强。而前座则不同，世界几乎ๆ是扑面而来，只有一层玻璃遮挡，这对于一个社交恐惧症、‘屋外’恐惧症的障碍者来说，并不是容易的挑战……
刘瑕咬住唇，首度感觉到เ她在沈钦面前有些弱势，这大概是她成年以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被这种连续不断的初体验洗刷得有些心潮起伏——非常罕见的，现在连她也不能预测自己้的反应，甚至更谈不上控制ๆ自己了。
“我有带能投影的隐形眼镜。”沈钦再度看穿她的内心——甚至都不能用看穿来形容，因为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不屈不挠地粘着窗外。
连景云当时总是回她一个憨笑，“你叫我名字真好听，再叫一声好不好？”
“那……”她张口要说话，回忆里零星画面袭来，眉头一皱又改了主意，“其实这个沙盘倒是不占空间的，就放那ว吧，你上网找几个滑柜来，把玩具收进去，平时不用就放杂物间里，需要了再往外拖。”
所有人交换眼色，老先生唇角浮ด上微笑，但仍维持那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