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轩堵在听雨轩通往梅香坞的东角园门口,笑看着迎面走来的白云暖。
白振轩蹙了眉,不解地看着琴官,“怎么会没有机会呢?同在洛县,只要愿意,还怕见不上面吗?”
洛甫下了马车,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神色,与琴官相敬如宾,保持距离,言语也尽是官话套话。
温鹿鸣有些吃惊,自己到了白府才一日,还未见过这丫鬟,她竟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份,再打量雨墨衣裳齐整,目光雪亮,知道是个极端伶俐的,便点了头,“正是。”
心砚隐了笑容,恭谨地福了福身子,温顺ิ道:“心砚记住了。”
※
“心砚,你怎么……”
章思颖在章乃春跟前编排自己与温鹿鸣的情事,让章乃ี春对她由á爱生恨,这些温鹿鸣到底知不知情?前世自己้与温鹿鸣并无太多瓜葛,只因着温诗任在白府授学,妻子病故之ใ后担心家里无人照管独子,便求了父亲将温鹿鸣接到เ府上。温鹿鸣因此和哥哥走得近些,自己因为性格孤僻淡漠,又是个女孩,男女授受不亲,很少和他接触。章思颖的栽赃是从何说起呢?更为奇怪的是,章思颖如何知道温鹿鸣这个人?
白府的东边是宝芳园,白家平常日常起居的生活都在此处。白玉书夫妇住兰庭,兰庭后头是个大花园,接着是白云暖住的听雨轩和白振轩的梅香坞,再后头是家人们居住的静宜斋。
白振轩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但见房内所有窗棂门户、桌案床榻全是一色的香楠木,十分古拙而雅静。
好吧。
洛甫瞅着这个女娃子,一直觉得有眼缘,便问白玉书白云暖的年纪、有无许配人家等,白玉书一一作答,洛甫微微颔首,继而又道:“膝下只有她一个么?”
惠泽做了个请的手势,洛甫没有反对,移步前往。
心砚赶忙去拢了火盆里的火,又拿了小杌子放在火盆旁้边。白云暖走到杌子上坐了,将手放在火盆上煨着。
到了东边园子却见一个ฐ少女幽娴贞静候在园门口。那少女柳叶弯眉,秋波秀眼,神如新า月,旁妍侧媚,上身穿一件团花鹅黄锦绣小袄,下系一条鲜绿碧水波浪长裙ำ,如花光露气,映日迎风。
心砚知道夫人因为妹妹的事迁怒自己้,不敢停留,行了礼便轻轻退了下去。
琴官弹好了琴,拿眼斜睨着白振轩,见灯光中白振轩的容貌天下少有,好个白衣秀士,不禁心旌荡漾。
白云暖捧着暖手炉,端坐在锦杌上,她的目光淡淡地投在心砚脸上,无怒无嗔,心砚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懊ิ丧得无以复加。
夫人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雨墨要救,小姐的名节也不能毁。大家都在等她的答案。
“夫人……”白玉书也跟了下去。
“没那ว么严重,章少爷举手之劳便能解了小女燃眉之ใ急……”
“母亲谬赞,女儿不过是看了陆羽的茶经,现学现卖罢了。”
“那琴官相公怎么办?”一个ฐ跟班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白云暖知道她在担心妹妹,假装ณ不看她。
白振轩撩开车帘,探出身子一看,只见迎面一群车马,泼风似的冲将过来。先是一个顶马,又一对引马,接着一辆绿围车,旁边开着门。
就算母亲,对她亦只有感恩之心,没有怪责之意的。
心砚绞好了热巾,默默地走到เ白云暖跟前来。
他一袭白衫,长身鹤立,只是面容上流露着冷到เ极致的淡漠。
这样的阿暖,是他这个父亲又惊又喜,又怜惜又疼溺又感到เ陌生的。
“阿暖,你喜欢迎春花,还是喜欢瓜叶菊?”白玉书驻足在一丛瓜叶菊旁,问白云暖道。
父亲在瓜叶菊旁驻足,已说明他下意识里对两种花的选择,白云暖对父亲的抵触心理,让她本能地选择了另一种花。
“我喜欢迎春花。”她道。
“哦?说说理由。”白玉书的笑温润如玉,衬得他若卑以自牧的谦谦君子。
白云暖弯身摘了一朵迎春花,一边旋转着健壮的侧枝,一边沉吟道:“迎春花不仅花色端庄秀丽,气质非凡,况它不畏寒威,不择风土,适应性强,与梅花、水仙、山茶并称‘雪中ณ四友’,又是春花中开花最早的,她盛开之后便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可谓春花中ณ第一人,是个勇士,是开拓者。所以我喜欢它。”
喜欢有一千种的理由,不喜欢也有一千种的理由。
白云暖为ฦ了和父亲唱对台,编排了长篇的喜欢迎春花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白玉书微微颔首,他蹲身目注着脚边的那ว丛瓜叶菊道:“可是父亲喜欢瓜叶菊。”
白云暖本能接腔道:“为ฦ什么?”
白玉书伸手轻轻抚摸着瓜叶菊绵滑的花瓣,道:“瓜叶菊的花语是喜悦、快乐่、繁荣昌盛、合家欢喜。对于一个家长来说,还有什么เ比合家欢喜更美好的?”
白云暖的心仿佛被谁敲了一记重拳,她的身子向后踉跄了一下,看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惊骇。
这样热爱家,渴望家的美好的父亲会出手毒死母亲么เ?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样一张君子的面孔会做出丧ç尽天良的事情来。
或许是她和真娘误会了。或许,这一世和前一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太多偏离,比如前一世她五岁丧ç母,这一世她十三岁了,父母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