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楼梯口的时候，方木看到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靠在楼梯扶手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楼上，身边有几个ฐ人扶着她的左右臂，似乎怕她瘫倒。其实这毫无必要，中年妇女的目光中有种可怕的东西，这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处于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方木笑笑，不由得又转过头去，太阳的大半已经沉落至地平线以下，周老师背对夕阳，整个人的侧面被镀上层金色的细边，在愈加深沉的暮色中，竟透着隐隐的光。小女孩已经不哭了，泪痕交错的脸蛋上正呈现出甜甜的微笑。
方木眯起眼睛，盯着哭得全身颤抖的罗家海。
写有“市电视台‘圆梦’栏目组”的车门被猛然拉开，几个ฐ人跳下面包车，手脚๐利索ิ地忙碌起来。
此时，长庆路口已是片混乱。清障车正试图拉开撞毁的车辆，尽快恢复道路交通。消เ防车和救护车先后赶到。身着各式制服的工作人员挤在围观的群众中，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混杂着金属切割机的巨大轰鸣，再加上每个人比平时放大了好几倍的音量，首末日奏鸣曲正在长庆路上空不怀好意地奏响。在汽油烧焦的橡胶与皮革混合的奇异味道中，个个或清醒或昏迷的伤者被抬到救护车上，迅速送往附近的医院。
撞车现场西北方2๐0多米的地方，那ว个昏迷的骑警正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这儿还有个呢，快来人啊。”
两ä个救护人员抬着担架，翻过护栏匆匆而至，简单处置了下之后，就组织围观者帮忙把他抬上担架。几个人拽腿的拽腿，抬肩膀的抬肩膀，没有人注意个小小的身影也挤了进来。
搬动带来伤口剧烈的疼痛，骑警短暂地恢复了意识，他感觉有人正在他的腰间摸索——只手打开了枪套。
骑警说不出话来，想伸手阻止，这小小的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点力气，随后他就再次昏迷过去。搬动的人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骑警正悄然失去约900克的重量。个沉甸甸的铁家伙在人们的腿间被双小手慢慢抽离。
随后，枪，人，消失在喧闹的小巷๕中。
第节
方木坐在桌前，表情淡漠，始终盯着对面出神。那ว里是把翻倒的椅子。两个小时前，罗家海就从他身下的这把椅子上跳起来，劫持了坐在对面的姜ä德先。
边平在会见室里来回踱着，似乎ๆ想在这不足十平方แ米的小屋子里觅得蛛丝马迹。看守所的政委斜ฒ靠在门边，脸上是幅大难临头的模样。
“怎么没给他上脚镣？”边平终于抬起头来，“罗家海ร是重刑事犯。”
“如果是下判决书，我们肯定就给他上了。”政委擦擦头上的汗，“谁知道那呆瓜律师提前告诉罗家海ร了？再说，这小子直表现得挺不错。”
边平苦笑了下，“他把我们都骗了。”
“是啊。”政委不无恶意地看了方木眼，似乎终于找到了个可以背黑锅的对象，“尤其是这位方警官。”
边平有点尴尬，不由得扭头看了看方แ木。
方木仿佛没听到เ样，依然盯着对面。
政委讨了个没趣，整整衣服说：“市局可能来人了，你们慢慢看，我先过去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方木和边平两个人。边平踱到方แ木对面，看着木雕泥塑般的方木，叹了口气，抽出支烟扔了过去。
方木没有伸手，任由那支烟在胸口弹了下，又落在地上。良久，他发出声长长的叹息，双肘拄在桌面上，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中ณ。
边平默不作声地吸完支烟，“别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主要责任也不在你。”
“不。”方木终于开口了，“的确是我判断错了。”
错了，全错了。罗家海没有看起来那ว么简单，也不是自己้眼中那个单纯冲动的青年。原以为审判是个终结，其实是另个。
“有那ว个ฐ律师的消息么？”
“暂时还没有。我觉得罗家海不会杀他。”
“我觉得也不会。”
“那他很快就会有消息。全城搜捕就要开始了。我去撞车现场看看，你去么？”
方แ木摇了摇头，“我再坐会。”
“也行。哦，对了，”边平俯下身子，“任何人问你对这件事的态度，都不要开口，尤其是新闻媒体，懂么？”
“懂。”方木低下头，“对不起，处长。”
边平没有说话，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桌面上还散落着姜德先被劫持时落下的东西。个质地精良的公文包，个摊开的皮面记事本。方木翻翻记事本，又打开公文包，把里面的东西样样翻拣出来。
看得出，这是个生活质量较高的人，所用之ใ物都比较高档。包里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姜德先是个心思缜密，追求效率的人。
那他这次犯下的错误，就比较可笑了。
个这样的职业律师，怎么会在判决书未下达之前就向当事人透露内情，而且是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
个这样的职业律师，怎么会让个戴着手铐的即将面临死亡的重刑事犯拿到可能威胁自己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