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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北京的四合院·北京

深入了圆明园,就看到那倾圮的柱子,断裂的围墙,和那倒塌的残砖废瓦。我徘徊在那些断柱回廊边,在遗址的上面,找寻着当日的光彩。是的,那些地基,那ว些石柱,那些横梁,那ว些石墩…上面仍精工雕刻๑着花朵和图画。每朵刻花都在述说一个故事;往日的繁华,往日຅的血泪。

表弟的来访,是我“探亲”的序幕。几天后的一个ฐ晚上,和表弟的“出现”一样“突然”有位年轻的大男孩子。在旅馆的大厅中拦住了我:“我爸爸的外公,是你的祖父!”他说。

朱娅、杨洁、承赉、初ม霞、苏医生…大家都在我屋里等,等了好半天,其人仍不见踪影。苏医生又跑去打电话,回来说:他现在在新า华门,坚持要从大门开车出来!那大门只有国宾才能出入,他非走大门不可,听说正僵持在那儿呢?

“夜访长城?”工人出版社的主ว编雷抒雁和他的太太马利也๣兴味盎然。“如果你们要夜访长城,我们出版社ุ派车子来,陪你们一起去!”“夜访长城!”韩美林和朱娅更加高兴:“我们把小草也带去!”小草,好别致的名字,那ว是韩美林和朱娅的女儿,才六岁,活泼可爱,一口清脆无比的京片子,喜欢在每一句问话后面都加个“呢”字。我爱死了她。

除了韓美林與朱婭,我們又認識了李世濟與唐在霸夫婦。他們?一對的故事,更加曲折離奇,?心動魄,感人肺腑,而且是匪夷所思的?钍罎ຘ谔常赡軟”有几個人知道她的名字,在北京就不同了。大街小巷,上自達官貴ภ人,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都知道李世濟。她是程硯秋的嫡傳弟子,是京劇界ศ的紅人。她的先生唐在霸,也是程硯秋的學生,他放棄了國外的學位,跑來幫程硯秋拉胡琴。第一次李世濟出現在他面前時,只有十六歲,對唐在霸一躬到地,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唐老師!”

是杨洁的安排吧!我模糊地想着。从下机那一刹那起,我的神๰志就不太清楚。太久的期盼一旦成为ฦ事实,人就有些昏昏沉沉。手续办完,我们走出海关,蓦然间,一大群人对我们冲了过来,首先,有三位老太太,白发萧萧的,冲过来就抓住了鑫涛的手,哭着叫出来:“二弟呀!二弟!”

我们的行装ณ十分惊人。出发时是四月初,预ไ计四月八日抵北京,据说,此时的北京,春寒料é峭,气温有时只有四五度。所以,我们带足了冬衣。又因为预ไ计要坐长程火车,初霞怕车上的棉被不干净,要我从台北带了四个登山用的睡袋来。最绝的还是鑫涛,他看了许多有关大陆旅行的报道之后,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带我自己的枕头去!”

于是,我们动身;经香港,去北京。

“成陶艺馆没关系,”承赉说:“一定要有两ä间大厅给我们唱戏!”他越说越高兴:“我们正缺地方票戏呢!”

“可以唱戏吗?”杨洁这个大戏迷,一听说唱戏,兴致全来了。“我们赶紧去找四合院!北京的‘小梧桐’里,全是四合院。赶明儿我们就去‘小梧桐”里钻๵一钻๵!”杨洁说着说着,忍不住就摆开架势,唱了两ä句,好像脚下踩的,就是四合院的大厅一般。就这样“四合院”成我们这一大群朋友的话题了。无຀巧不巧,几天后,李世济请我们去一个地方听大家清唱,是他们京戏界聚会的所在。我们一走进去,就是幢深宅大院的建筑…标准的四合院!杨洁碰碰我的肩,悄声说:“不错吧?可惜,这是马连良的旧居,现在,拨给京戏界,用来聚会研究的地方!”我笑了,心想,谁有这么เ大的野心,来弄一幢马连良的旧居?不过,那天,我在这幢四合院里,却享受到一生都没享受到的耳福。我听到了李世济的清唱!

自从来北京,我就逐渐进入情况,李世济,绝对是个ฐ人物!但是,没有听到她唱,还是不能了解,为ฦ何我所接触到的人,个个对李世济如此倾倒!我们去的那天,国画大师李可染和李师๲母带着儿子孙女一起来,李小可拿著录影机,兴冲冲给大家录影。座上佳宾云集,一交换名片,全是艺术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那天,李世济知道我不懂ฦ戏,特别把她的唱词,全写下来给我,再唱。她唱了一段“文姬ภ归汉”又唱了一段“抗婚”“哭坟。”我这才领悟到李世济的魅力,她不但有金玉之声,而且唱得非常入戏。声音里的感情已十分丰ถ富,她的表情更抓住了每个听众的视线,一曲“文姬归汉”她唱得眼泪汪汪。唐在灯为她操琴,两人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当她唱完,全场掌声雷动。连我这个不懂戏的人,也๣被她深深感动了。

那天,很多人都接着表演,散会时已是黄昏,李世济送我到大门口,忽然对我说:“四合院的事,大家都会帮你留意!”

哎呀!怎么เ人人都知道了?完全像真的一样呢!

作家出版社的亚芳也知道了,她热心地说:“我们出版了你这么เ多书๰,不知道怎么付版税,或者,我们帮你物色一幢四合院吧!”

亚芳,在我到เ北京的第一天,她就和作家出版社的另外两位编辑在楼下等我,当我看房间,订房间时,他们殷切切地守在旁边,一直对旅馆经理说:“给她最好的房间,然后我们再来结帐!”

为什么เ?我当时根本弄不清楚他们的身分和目的,马上,我就拒绝了。亚芳是个诚诚恳恳的中年女士,并不很善于言词。看我很困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