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九五至尊，哪怕错了，也需要有人搭个台阶下。只可惜，唯一有资格这样说的秦恪实在不够机灵，故圣人只能望着秦琬，见她酷似自己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眉宇间没有一丝卑微之态，心中便喜欢上了。再细细一瞧，发现这孩子全挑长辈们生得好的地方长，组合起来煞是赏心悦目，长开之后胜过白德妃不在话下，原本的愧疚、补偿和打圆场，瞬间化作怜爱，生生将拟定的封号改了口：“不愧是朕的孙女，龙章凤姿，端得不凡。”
乘车不比坐船，姜ä略虽没折辱裴熙，甚至给他寻了辆简陋的骡车，一路好吃好喝地伺候过来，秦琬也不好钻进去与之攀谈。日日嘘寒问暖，已经是情分极好的表示了。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他看着长大，喜欢缠着他说事情，让他带着出去玩的小姑娘，已经成长到เ这般地步了。
“不错，乐平公主的出生，实在是圣人的耻辱。”裴熙轻蔑一笑，鄙夷道，“后宫一向以圣人的喜怒为自身的喜怒，自穆皇后有孕、诞下太子、太子满月、周岁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圣人不是开心就是担心。你说，在这种时候，谁敢说自己病了，让圣人觉得晦气？偏偏宣贤妃生了齐王之后，外表看着还行，内里却有些虚。她的宫殿虽囤了些药材，也架不住时间的推移。旧ງ病复发却强自忍耐，熬了年余，还是去了。圣人知晓后，十分伤怀，见齐王哀毁过度，对齐王越发亲厚，恩赏不断，提携甚多。不知怎得就有谣言，说圣人允了齐王，会追封宣贤妃为皇后。”
秦琬与裴熙极熟ງ，见他这般神态，便知他开始认真了，不由á肃然：“愿闻其详。”
难怪沈淮会觉得她不如才出生几个时辰的弟弟，谁让弟弟能留在家中ณ，继承家业，她却是要嫁出去的呢？
沈曼见状，心里大概有数，便道：“说吧！”
若无洛阳裴氏，若无皇长子……姜略压下心中的想法，平静道：“未曾。”
太子逝世，圣人便招十年未得一见的皇长子回京，本朝又是嫡长子继承制ๆ，容不得众人不多想。哪怕秦琬神憎鬼厌，有“皇长子唯一嫡女”的身份，旁人也得毕恭毕敬，何况她生得极漂亮，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态度温和又不失天真活泼，一贯很讨人喜爱呢？这句没贬沈淮，却借着他将中年人夸赞了一番，抬高对方地位的话，果然让中年人严肃的面孔柔和了几分。只见他向秦恪行了个大礼，恭敬道：“末将姜略๓，见过殿下！”
他不再渴盼，不再祈่求，甚至不再报以任何期望。对唯一的嫡女，也做好了将她托付给裴熙，为她寻个ฐ好去处的准备。
秦桢对匡敏轻轻颌首，用身体遮挡住自己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比了一个ฐ“一”，面上却不露分毫，和悦之至：“匡内监，圣人有请。”
自太子犯事后，圣人除了例行上朝，审问太子谋逆案，余下的时间就在这显德殿，膳用得极少，也不肯见外人。旁้人怕触了圣人的霉头，盛宠如当利公主ว也是问了一次就不敢再问，陈留郡主上书的时候，大家以为她就是走个ฐ过场，偏偏圣人就为这个侄女破了例。
与这些乐呵呵的百姓相比，权贵之家的气氛就要紧张许多。
期待、赞许、忧虑、嫉妒……虽不乏温暖，却大多冰凉。
做完这一切后，秦恪招了招手，示意女儿坐到自己้的膝盖上，柔声道：“裹儿，咱们不去麻烦桢姐姐，好不好？”
裴显虽是裴使君的伴当，打小就和裴使君一块长大，却也没见裴使君问过裴显多少句话，反倒以吩咐和命令居多，比起刘宽对随从的和颜悦色，简直差ๆ了十万八千里。就连对待那ว些胥吏和不入流的官员，裴熙也是这般倨傲的做派，不见多少仁厚。偏偏底下这群人乖๔得和猫儿一样，还不是照常做事？
“蓝氏？”
没关系，阿耶不教，裴使君肯定会教的呀！
走出牢房的那一刻，这位老道士承受不住强烈的光线，下意识缩了缩头，眯起眼，任由蓬ศ乱的头发挡住视线。
沈淮多年交际，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与人交往泰半如鱼得水，混得很开。他知萧誉本性勤勉，无丝毫轻浮浪荡之处，也就不开黄腔，反倒与萧誉聊起了武器的使用心得，说说练武的辛苦，气氛倒也融洽。
这一下，可算捅了马蜂窝。
被女儿这么一点醒，沈曼心中越发难受，只觉胸闷气短，脸色也白了好几分。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额头不住沁出冷汗。
夏太祖立国之后，吸取前朝教训，规定，无论是庶子，还是庶子的嫡子，反正只要祖宗十八代沾到一个“庶”字，闺女就不能入皇室，儿子也不能被过继，否则ท便犯了“以庶充嫡”的大罪，最轻也要杖责三十，若遇到什么大案，或是犯了上头的忌讳，流放三千里也不是不可能。但夏太祖开的科举，布的流外官，无形之ใ中，却又给这些庶子留了可以走的路。
“旭之，你……”未免也太多疑了一点吧？
这样的家族，惯会随风而倒，谁强就支持谁。圣人还是秦王的时候，曾任南征统帅，率夏军打下南方แ，一统天下。江南沈家见宋庭被灭，大夏入主建康，连忙送上自己精心培养的，本打算为宋后主准备的美人儿。圣人呢，为ฦ了安抚人心，表明南北都是一家的态度，便将这些美人笑纳。谁料沈昭容的运气会这么好，明明是个ฐ连媵的名分都捞不到的侍妾，才侍寝几次就有了身孕，生下赵王，后来更是凭资历和儿子，还有她来自江南的特殊身份，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