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车子在总长署门前停下，她才回过神来。
是政府的人杀了她？
宛春不多言语，拉着陈芳菲的手出来时，才觉得她掌心湿湿的，冰凉一片，方知她对于仲清婆婆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只是隐忍太过而已。于是叹了口气，找了没人的小会客室，并肩坐下笑劝她：“亲家太太说的话未必全是真的，我们听一听也就算了，不会以为你是她说的那种人的。”
“那就这样不管他们，让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啊？”
仲清笑嗔道：“就你鬼心思多，那ว个女孩子叫陈芳菲，据说是因为生在四月里，芳菲纷纭，所以才起了这样别致的名字。”
幸而旁边还坐着金丽，她果然是一刻不说话就浑身难受的，因见宛春看得认真，她强忍着憋了许多时候，及至看到那边陈世美上台来，才得空嘘เ口气对宛春笑道：“从前我以为我们的时代是十分冷漠的，想不到看了台上的故事，才知在古时候女子未必过得比我们幸福。娶ດ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要三从四德，温良恭俭。不仅如此，如果稍有不如意，还要面临被休离下堂赶出家门之苦，秦香莲女士就更惨了，自己的丈夫被人夺去不说，还差点累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听差瞧他动怒，忙躬身道：“老爷，不是别处的四小姐，是咱们自己府上的四小姐——太太的嫡亲妹妹。”
她一手拿着戏单，一手托腮，浑似大人一样怅然道：“一年两ä年的总唱这几出，唱的我耳朵几乎起茧子了，实在不好听。”
她们一处坐着说话，仆佣们知道有客在，也不敢在这儿打扰，就都散去了。灯光如昼，大客厅里顿时冷清清起来，宛春只听得耳边余氏和李岚藻的喁喁细语，像戏台上孙悟空藏起来的金箍棒一般，针尖大小的钻进脑海里。
宛春点头嗯了一声，仲清听见说要出去玩，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忙笑着对余氏道：“妈不说我还想不起呢，那ว一回你和四妹妹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又得顾着我生产，竟没有给姑姑姑丈他们说一声。后来金丽ษ回去说了。当时就把姑姑气着了，一个电å话挂到我们府里，劈头盖脸就说了我一顿，倒叫我好没意思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去洗漱换了衣服，才换完就听客房的门外一阵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因为她们的二楼ä与一楼ä的天棚是打穿的。一贯到底，上头大大的挂了一盏水晶灯，楼上环抱成围廊，客房便随着环绕之势分布。宛春的房间恰在楼梯上来的头一间，再过去就是伯醇的房间里，最里面的才是余氏和父亲李岚峰的住处。
仲清扑哧一笑，倒是又开怀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胲想了想，才郑重对翠枝告诫道：“这话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绝不能够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了。便是我母亲那里。你也切记不能说漏了嘴。”
季元嗤嗤的笑，斜躺着身子戏谑道：“毕业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这事不需你操心，只看天意吧。”说完，自个儿在脑海中回想着慕言的音容笑貌。或者是情人眼中出西施ๅ的缘故，他竟越发喜欢了，躺倒在榻上，头枕着胳膊向宛春道，“你们医科学院的三朵金花。严格说起来，其实只可以算两朵。”
伯醇道：“自然是回国以后结识的，想不到总统府里也是卧虎藏龙啊，说句不夸张的话。放眼我所认识的朋友中，唯有二少爷是最得我钦佩的人。他的见地人品，简直让人难以望其项ำ背呀。”
因她来时是故意放轻脚步的，此刻๑同娜琳一起站着，彩珠错眼看见倒唬了一跳，忙低低的问道：“四小姐怎么来了？”
宛春亦是听着好笑，坐在副驾座上遥看车子远去，笑一笑方问季元道：“他们府里的二小姐招惹不得，参事府的大小姐你就招惹得起了吗？我还要问问三哥你呢，究竟是什么事，惹得周大小姐一口气跑去了望江楼ä里静静心？”
宛春让她一推，不由得就往后退开一步，但她的目光还没能够及时转过来，仍看着那地面。眼下赵纯美站在了张景侗身侧，她脚๐上穿的那ว是黑色的高跟小皮鞋，鞋面亮泽，不难看出是好皮子，只不过这好皮子上沾了点灰可就难看多了。
宛春和晁慕言还好说，她二人进园子的时候的确不多，对于茶馆更是第一次进来，以为是赵纯美做东道的缘故，才叫堂倌来问自己。偏生里头坐着的周湘是常来香山公园的，听着赵纯美的口气，好像是嘲讽她们一样，就拍着桌子道：“二小姐这样客气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闻说这个茶社里头新进了一批武夷大红袍，我也不要什么杂拌果子，也不要西湖龙井，只把那大红袍泡来我喝就行。要是泡的味道不对，我可要拿你们是问。”
宛春和晁慕言见她这般心事重重，都含了几分小心，二人一前一后拥住了周湘，晁慕言便轻笑着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道：“咱们三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彼此也算是情同姐妹了。你若是有什么เ不能开解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块儿想个ฐ主意也是好的。”
宛春刚醒过神。便将清冷的目光从赵纯美身上抽出来，望了一眼远方。
反而是一旁้的晁慕言落落大方แ地站出来说道：“时候不早了，几位莫要闲话，既ຂ然赵少爷和柳少爷已经决定组队，那ว么我就和李少爷一队了。大家抓紧分头去找周同学吧，要不然过了五时园子里就该清场了。”
“以为ฦ他什么？”
季元骑马爬山的折腾了一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见宛春来，还以为事情有变，心里本已有三分的失望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