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娘自行退下,白云暖向父母行了礼,便上前挽住母亲的手。
白振轩遂辞了父亲,随真娘下了烟波桥,出了芝阑馆,往宝芳园前头的兰庭去了。
章思颖定睛看清了面前妹妹的面孔,才虚脱地重新瘫软在床上,适才的尖叫扯动了肩膀的伤口,又引起一阵钻心的疼。
白振轩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这个阿暖也太贪心,母亲的点心吃得不够,还要来抢少爷我的大补汤。”
白云暖笑着让她伺候着披上披风,便携着绿萝、红玉,随着那传话的丫鬟去了兰庭。
章思颖又委屈,又恼怒。
他仍然无法释怀自己้在凌云寺一行中差ๆ点酿成的大祸,又信了白云暖先祖托梦一说,便时常在白嵘珉的挂像前忏悔。
可是白云暖错了,章思颖竟是一帖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可老煞毕竟是个男ç人,偶尔有个胆大的土匪手下喝醉酒拿话激他:创了再大家业又如何?没个ฐ亲生的儿子给他传宗接代,一切都白搭。老煞ย一下就不淡定了。
章乃春脸都绿了,便有人宽慰他:“章少爷,蓉官不理你的话,横竖有我们陪你,你章少爷是永远都不愁寂寞的。琴官走了,有蓉官,蓉官走了,还有芳官、琪官、书官、玉官,横竖章少爷是喜欢名字里头带官的,我们回头都改成什么官就是了。”
白云暖正由心砚陪着在廊下逗鹦鹉,却见真娘穿过梅香坞的东角门走到听雨轩来。
白云暖一听,啧啧两声,冲绿萝红玉道:“你们听听,你们心砚姐姐才跟着少爷学了半月棋,这人品就爆棚了。”
三个丫鬟赶忙给白云暖拍背,心砚呵斥道:“章大少爷,瞧你火烧屁股似的,都把我们小姐呛着了。”
“这世界上的人与物皆有缘分一说,我看你第一眼就讨厌你,行吗?”白云暖说着,站起身就走。
白振轩欲言又止,对妹妹是又无奈又好气。
白云暖和父亲谈到“断袖之癖”,本来也想找个ฐ地缝钻进去,偏偏还要假装镇定自若天真无邪,听到哥哥的召唤就像是听到救援的号角,但白玉书没让她离开,她又只能立在原地等父亲示下。
白玉书和白姜氏互看了一眼,笑道:“因为父亲是追求完美的人哪!”
白振轩愣住,“哟,可小瞧你了,足不出户却是耳听八方แ。”
琴官道:“你若真感念我,不如赠我一物。我此去京都,路途迢迢,千里烟波,与少爷恐此生再无缘相见了,少爷若能不弃,赠我一物,从今往后,我也有个念想的地方,见物如见少爷……”
“听惠泽大师说白家有祖训,外姓和女子不得登强金阁,是么เ?”洛甫问道。
白振轩额上敷着湿巾,因着发烧的缘故,两颊通红,嘴唇也艳得欲滴出血来,呼吸有些急促。温鹿鸣心情不禁沉重,定是自己昨夜和他把酒夜谈,他回梅香坞时路上染了风寒。自己家道清贫,白少爷诗礼ึ之家,却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意思,与他交接亲厚。想到此,温鹿鸣就巴不得替了白振轩的病。
心砚顺着她的目光也瞧见了那ว些梅花,只以为小姐蹙眉凝神是因为ฦ梅树下堆着的残雪,便道:“许是奴才们都去强金阁那边扫雪开径了,梅香坞这些雪倒给忽略了,一会儿让绿萝和红玉过来把这雪都扫干净就是了。”
松塔抹了下脸,带着哭腔道:“松塔真心自责,对不起少爷,如果昨晚松塔等着少爷……“
白振轩有些醉眼迷离,眼中的心砚梨花带雨很是动人,她虽然穿了棉袄却瑟缩着身子,一股我见犹怜的风流体态,登时勾惹了白振轩的保护欲。
白振轩给了他一个友好的笑容,“以后大家名字称呼就行,都是同辈人,不拘俗礼。”
白家先祖白嵘珉根据生克制化的原理,分别给藏和楼ä前池子取名强金阁,强金池。
“这是我的一个ฐ私人小别院。”章乃春因着白云暖的缘故,对白振轩很是巴结。
南厢房的园门紧闭着。
席上众人除了洛甫,都替白云暖捏了一把汗。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积得有一尺厚了。今晨天又放晴,朔风一吹,将整座寺院冻成了一个玉合子,耀眼鲜明。
正思忖着,一抬头忽见心砚还默默地立在一侧,便笑道:“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章乃春和琴官随了她一直进了白振轩的厢房。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章乃春已๐听出白振轩的弦外之音,偏琴官对白振轩有了几分情意,哪里舍得离去?他从琴座上起身,走到白振轩身边,一双眼睛只管肆无忌惮地睃着白振轩,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从前在戏园子里演出完,还陪章少爷喝酒去,通宵达旦,也不觉累。”说着,一只手搭在了白振轩肩上。
“放心,不作不会死,她在白家的日子好不好过取决于她自己,如果她能痛改前非,行得端坐得正,我是不会为ฦ难她的。”
想到此,白云暖就好生颓丧ç。
白玉书和白姜氏直直走到เ桌旁้坐了。
心砚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快步迎上雨墨,故作镇静道:“雨墨,你这是去哪里?”
白云暖坐在母亲身边,盯着楼下戏台上扮成杜丽娘,袅袅娜娜,聘聘婷婷,千回百转唱着游园惊梦的琴官时,心头突然灵光一闪。
白云暖猛地停住了脚步,熟悉的冤家的声音就响在她身后,一时还真令她无法淡定,想着前世他待自己的种种,此刻就忧心郁结,五味杂陈。
白振轩告知慧泽大师赠琴,并相约元宵献曲一事,白云暖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心砚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的头摇得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