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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记_第4章

纪峰问:“你以前没来过这儿吗?”

纪峰把眼睛转向车窗外,看着酒店的门口。宋世哲出来了,老刘不在他身边,宋厉雷也๣不在。空旷的门廊,只有他一个ฐ人,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手插进口袋里,身材高大挺拔。

曹院长紧紧握住纪峰的手,连声称谢,说您可了不得了高材生,学校的骄傲,国家的栋梁啊。

纪峰想,边走边聊比较容易说出口,于是点点头说好。

公园很大,人不少,但大多集中在广场。他们在幽静昏暗的林荫小路上,漫不经心地散步。宋世哲感慨地说:“十几年前๩,这地方แ还是片白菜地,现在已经规划ฐ成开发区了。社会发展得真快。”

纪峰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宋世哲点头示意他讲。纪峰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拜托你。”

宋世哲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纪峰。纪峰硬着头皮说:“我想来想去,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关系,抱歉了。”

宋世哲说:“你很讨厌我吗?”

纪峰摇摇头:“不。虽然以前听过很多你的传闻,真真假假都有。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并不讨厌你。”

宋世哲笑着说:“那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ฐ机会呢?哪儿做得还不够,告诉我。”

纪峰脑子里有点乱ກ。他说不是你的事儿,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

“你害怕了。”宋世哲说。

纪峰不吭声。宋世哲突然把他拽过来,捏起他的下巴,俯下头吻上去。纪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宋世哲的吻很霸道却意外的温柔。纪峰早就记不清第一次遇见这流氓时候被他强吻的感觉,因为那个ฐ吻并不作数,他们还是陌生人。被路人甲â吻了,跟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区别。

可纪峰却被这个吻打动了。他蓦地一个ฐ激灵,宋世哲却搂得他更紧,舌头在他嘴里翻搅吮吸。他闭上了眼,脑子里乱ກ七八糟。一会儿是宋世哲挠着他手心的触感,一会儿是电å视上那激烈做爱的画面……

宋世哲突然结束这个吻。纪峰垂下头,用力呼吸。宋世哲说:“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你不同意我不会碰你……我爽约了。”

纪峰突然转身就跑,身姿矫健得像头小豹子。宋世哲还没来得及去追他,他已๐经很快消เ失在广场扭秧歌跳舞的人群里了。

15

纪峰飞快地奔跑,周围的景象模糊倒退。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累得实在跑不动了,纪峰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扶住膝盖。手机一直在响,他装ณ作没听到เ。要逃到哪儿去,才能ม摆脱这个ฐ人的纠缠?

宋世哲说他害怕了。他确实害怕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爱上宋世哲,怕自己越陷越深。他现在只想逃跑。可是停下来才发现:无຀论逃到เ哪儿,宋世哲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再也๣摆脱不掉了。

他大口喘气,耳边突然炸开了一声巨响,像是一个引子,接二连三地,礼炮轰鸣。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的人群,欢天喜地起着哄“赢了!我们赢了!”半个天空都被烟花礼炮点缀,有如白昼。纪峰茫然地抹了把脸,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中ณ国申奥的日子。

中ณ国成功了。北京赢得了200่8๖年奥运会的举ะ办权。

纪峰盯着饭店门口的电å视,里面人山人海都是各地欢呼庆祝的场景。他扯着嘴角微笑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我不能爱你,我只能爱这个国家。在这个ฐ举ะ国欢庆的日子里,我别无຀选择。

纪峰度过了他人生中最麻木的两个月。他表面上仍旧ງ安静得近乎冷漠,除了参加一个学校组织的庆祝申奥成功的演出,业余时间全都拿来练琴,拼了命一样。放暑假都没回家,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没日຅没夜地拉。于洋看得惊心动魄,劝他悠着点儿,纪峰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宋世哲居然尊重了纪峰的意愿。他像是凭空消เ失了,再没来找过纪峰。电话也不再响起,安安静静地好像从来就没响过一样。纪峰一开始呆呆望着它出神,后来干脆直接把它丢â到เ抽屉里,不再随身携带了。

宋世哲送他的那把名贵小提琴,他其实只拉过一次,就又给锁了起来,谁也๣没给谁看过。学校的老师教授都没有什么เ的,其实只是借口。他真正在意的还是,不想一拉琴就想到宋世哲。

纪峰感觉他陷入了一个寓言故事的困境。不要去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千万不要去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越是这么告诉自己,越控制ๆ不住去想。相处的时候全没在意的一些小细节,现在都一点点儿在他脑แ海里清晰成型。宋世哲说话时那ว种不屑一顾ุ,唯我独尊的口气;总是敞着两三个扣的衬衫领ๆ子;一双大手饱经沧桑布๧满了老茧……该死的,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