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碰到被晒得有些烫手的车把，胖警察上前一步，拉着我的胳膊说：“你先别ี干活，这事儿还没完呢”
“判了，盗窃罪，五年，”那五兴冲冲地扑过来接了我的被褥，“你呢？”
我的心里很敞亮，我那点儿事情早抖搂得比水还清呢，我有什么可交代的？
他说“想哭”两个字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他一眼，真的，我看见他的眼圈发红，似乎是在强忍着眼泪我没敢盯着他的眼睛看，我知道，像他这种人一定很爱面子，他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也有脆弱的一面杨远好象明白我的意思，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调整姿ู势坐稳当了，大口吸了一口烟，冲我噗地吹了一下：“小子，哥哥是条硬汉子，你别不好意思说话”
我没说话，把水送下，拉着水车就走了……我的心乱得像长着一团鸡毛
我听了很生气，就带人去了他家，砍了他几刀，他的家也被我砸了
我爹戳了我一指头：“快叫，这是你周阿姨”
杨远把身子往墙上靠了靠，戴着脚镣的腿随即伸了过来：“来，先给哥哥缠缠镣子，我的手用不上劲儿”
董启祥乜了我一眼：“好嘛ใ，我这里还来了个猛将，小杰，你忙你的，呆会儿到我屋里来一下”
小杰一把拉过了我的手：“你应该认识我的呀！小杰，南山的，你忘了？咱俩不是还一起砸过吴胖子的吗？”
我记不起来了，我的脑子好象被洗过一样，以往的生活大段大段地从我的记忆里剥落了，我含混地点了点头
小杰以为我想起来了，显得很兴奋，大声嚷嚷道：“回去等我，一会儿我上来给兄弟接风！”
这间屋子像一间普通的教室，不同的是，教室后面有一排大铺，铺上整齐地码放着一些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启祥让我们列成一排在黑板前站好了，拍了两ä下巴掌说：“同犯们，我们中队又来新า人了，大家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在心里直想笑，这也欢迎翱还新า人呢，整得跟参军似的
“哥们儿，听说过我吗？”吃饭的时候，董启祥大大咧咧地问我
“祥哥，”我不想骗他，我真的没听说过，“祥哥，请原谅……”
“哈哈，这兄弟实在，”董启祥似乎感觉很没趣，用筷子在眼前晃悠了两ä下，“看来我不如你”
我知道，在这里我不能ม随便说话，弄不好哪句话说不好，容易惹麻烦，我笑道：“哥哥千万别这么เ说，我还鞋刚开始在社会上混，再说，我也就是在我们哪片儿瞎晃，你们这些大哥级的我还没捞着机会接触呢”这话可能说到เ点子上了，董启祥噗嗤笑了：“那倒也是，我玩的时候，你还和尿泥玩儿呢”这话虽然说得不中听，我还是附和地点点头，随口问道：“祥哥以前在哪里打天下？”
董启祥把饭碗放下，很仔细地把筷子横在碗沿上，眼睛里放出自豪的光芒：“说来话长艾我从十五岁就在街面上混，港上哪个ฐ不知道我龙祥的大号？当年，我孤身一人扛着一把铡刀，追杀韩斜眼他们，他们哪是个儿？十五六条汉子让我撵得像兔子，从南山市场一路杀到海ร滨公园，光在路上就躺下了七八个！那时候法律松艾才拘留了我七天后来我出去了，那ว帮小子全成了我的手下，大我十几岁的都管我叫大哥，嘿嘿，少年才俊啊咱这是十六岁那年，我跟一个ฐ哥们儿去抢了一个赌超一个赌棍想跟我毛楞，让我一刀从窗户砍出去了，六楼艾他直接残废了，我呢？判了两年少管，出来的时候正摊上严å打，还没等折腾呢，这不？又进来了，敲诈勒索——八年！嘿嘿，这次我是完蛋了，出去就老了，啥也干不动了……”
“祥哥，你猛，”我肃然起敬，饭也不吃了，“出去以后我跟着你玩儿，咱们重新打天下”
“玩儿个屁？我是不敢了，劳改这碗饭不好吃”董启祥叹口气，重新า拿起了饭碗
“这倒也是……”我的头皮一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沉默着，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个袖子上戴蓝箍的中ณ年人闯了进来：“快！小杰在水房跟人打起来了”
董启祥一把拉起了我：“别吃饭了，跟我走”
全屋的人都站起来了，有几个人似乎ๆ很兴奋：“祥哥，这还了得？需不需要人？”
董启祥猛地将饭碗砸向了那个喊得最响的人：“都给我坐好了！”
水房在操场的南面，我们俩跑了几步就到了v口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圈子里不时传来阵阵叫骂声…启祥做了一个深呼吸，大步冲了进去我跟在后面想了想，我不能就这么冲进去，万一打起来怎么办？我出手还是不出手呢？出手？搞不好要犯法，不出手？那么我跟着来干什么เ？那时候，容不得我多想，一边犹豫着还是扒拉开人群闯了进去小杰的衣服破了，结实的胸脯在阳光下闪着黑黝黝的光，他用脚踩着一个黑瘦的人，一手别着一个胖子，一手指着对面一个手持铁棍的人：“耗子，别ี乱来！”那ว个叫耗子的人划ฐ着步，像一位进入状态了的斗牛士，嗷嗷ç叫着将棍子舞得水泄不通，可就是不敢上前，小杰手上别着的那个跟他同样结实的人，好象不能ม动弹了，反着身子喊得撕心裂肺：“大哥，快撒手！我的胳膊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