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肖悦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半晌突然跳起来找手机。她打开日历里的备忘录，她傻兮兮地想了一会儿，在今天的小方格里输入事件：成为朋友第一天。
她一天天数着，雪人没能坚持到一百天就化了，充当鼻子的胡萝卜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半截儿埋进土里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春日喧嚣得像极了她曾经厌烦的三天两ä头的争吵、记忆里过分荒唐的热闹。
这话倒是不假，先前她尚小、外婆还没从县镇搬进城里时，她都是凑合着吃的。方雅莉刚换工作，忙起来难着家，灶台又太危险，肖悦琼假期常用电水壶烧水自己้泡面吃。起先还能区分出不同口味的差别，吃得久ื了，满口都是一个味道，廉价面饼松软的味道，又咸又油的料包的味道，塑化剂被开水烫过的味道。她很小就学会了忍耐，又实在不想吃泡面，于是经常偷着省去一顿饭，空着肚子骗方雅莉自己吃过了，直到肠胃出了问题才被发现。后来她变得对食物极其挑剔，可最终还是落下毛病。
这次的物理出得都有点难，肖悦琼费了不少心思才把最后一道题解出来，一抬头便见女生安静地伏在桌面上，像是睡着了，可仔细再看，单薄的肩胛分明在克制ๆ而压抑地抖动。宋然在哭。在争分夺秒的考场上，无声无息地、寂静地落泪。
考完语文后，有一段很长的午休时间，可肖悦琼饭后就回了考场，她有些困倦，书没翻过几页就趴在考桌上浅眠。王敛涵回班拿晚上要用的教材，一中每个教室都有小阳台，堆放着清洁用具和杂物，清理考场时他懒得把书带回去，索性找了个小纸箱打包放在阳台。
蓝色瓷杯旁边摆着个红的，肖悦琼将两个ฐ杯子都倒满水，然后把红色那ว杯放在方แ雅莉右手边：“妈，歇会儿吧。”
习题册是敞开的，前页向后翻折，统一被压在尾封下面，男生在那个标号为“3๑”的题目上用红色记号笔勾了一个圈。内容是这学期正在学的圆锥曲线，可肖悦琼读下来却发觉比教学内容难很多：“是竞赛题？”
“同学，迟到เ了来这边登记。”声音清凌凌的，十分熟悉。
王敛涵松开手的瞬间肖悦琼几乎ๆ是蹿了出去，刚ธ才撞到เ她的人也停止了打闹，小声道歉。王敛涵默默等了一会儿，肖悦琼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唇抿得很紧。她扯过王敛涵的衣服下摆，将他领ๆ到墙后看不到人影的地方。
右侧的男生捡起杯子，伸手递过来，肖悦琼指节轻颤着去接，塞进手心的还有一包纸巾，男ç生鼓励似的捏了捏她的手，轻笑着开口劝慰：“没事的，别紧张。”
几乎不与男生说话，就连问问题都找女性老师。
对方秒回复。
——是么，到了学校我可要好好检查哦。坏笑
什么检查……肖悦琼吃早ຉ餐的动作一顿ู，揉了揉有点发烫的耳朵。男生那令人沉迷的清越声线又带点调笑的低哑仿佛能够穿破手机屏幕，直抵她的耳畔，这人怎么เ一大早ຉ就不正经！肖悦琼带着小心翼翼的雀跃，又不好意思让方雅莉发现。
王敛涵到教室时周身还带着些冬日凛冽的气息，男生套着浅灰色的毛衣外穿一件羽绒服，宋然来得比他早，已经开始小册子在背英语单词了。
雷一鸣正咋咋呼呼地跟周围人扯皮，看到他就像看见救世主一样扑上来——“亲人啊！快帮我看看昨晚这道物理大题怎么เ做！小爷我昨晚深思熟ງ虑、辗转反侧，也没有一点头绪！”
王敛涵睨了他一眼，“别乱ກ用成语。”从书包里掏出物理试卷递给雷一鸣：“你先自己看看，我去收作业。”
宋然趁这会儿交作业的时间，把他招呼到เ座位跟前，小声说：“经过我昨晚的作战，已经打听出她的喜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请她下馆子，怎么样？”
他接过作业，摇头，“改天吧，她嘴里还有烫伤，最近应该只能吃流食。”
宋然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副八卦的表情：“这你都知道？！莫非……”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那后头没说出来的话充满了暧昧。
王敛涵耸耸肩，也没解释，任由á她肆意想象。
十一月份很快就过去，然而冬意却越来越浓，学生们都蠢蠢欲动，无心学习。因为要迎来了一中一年一度的校庆活动，学校领ๆ导在十二月的国旗下讲话声称要隆重举办好这次的校庆，主ว题是励志青春，拼搏向上。时间定在了二十五号，允许外校人员参观，各个班级都得准备节目，并且高一高一高三年级都得额外安排一个ฐ年级节目。
每次的月考都在该月份的第一个周末。虽然临近月考，晚自习时班里却全然没有学习的氛围，大家都在讨论该准备什么节目，喧嚣热闹，热情洋溢。年级主任巡逻了好几次，也没浇灭他们的热情，只好请出了他们的班主任。二班班主任杨润芳是位严厉精明的女士，教一班和二班英语。
嗒嗒的高跟鞋声从走廊上传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杨姐来了！”班里顿ู时鸦雀无声。杨润芳走上讲台，下面一帮小崽子大眼瞪小眼，她拍了拍讲台，“你们可真是出息了，年级主任都管不住你们！”
班长默默举手：“老师……我们只是在讨论校庆节目的事情。”杨润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锤定音：“我看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