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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收拾旧山河(一) 第二十六章 梅花

我和张俊并驾随行,见他黑脸喝斥无精打采的士兵,失笑道:“张将军别ี火了。想那些士兵通宵值勤,又值天气寒冷,现在只怕是想早早ຉ回家,喝一壶老酒,抱着老婆孩子暖床头了罢。”张俊哼了一声,仍是怒气未消:“想要过这种日子就别来当兵。大敌当前๩竟然还敢这样懈怠,真不知是谁带出来的部下。”陈昭在旁้边接下话:“肯定不是李将军的部下。”张俊才将脸色放松,自恃笑起来。

今年的隆冬比往年更加寒冷,所在之处又靠近江边,阵阵江风吹来更是冷得彻骨。那白白胖胖的王华脚๐踩着一名弯腰当作下马凳的士兵背上,自马背轻松跃下,然后将大氅往身上裹得紧些,抵住寒冷的江风,脸上堆起笑容打着招呼向我们走来。中等身材、一脸精悍神情的张俊跟随其后,笑着和我们打过招呼,便不再言语。

“那就这样定了。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趁敌军不防之时夺下渡口,立即将军队渡过江去。在此呆得久了难保不会被元军现,那时再要强行过江,却是难上加难。”也不管孙虎臣等人的为ฦ难表情,我让王勇小心点着了火把,把飞道长递给我的地图摆在地上,决然向诸将下达命令:“孙将军率中军五千人,自南面小路绕到高资北面,堵住守军往仪征撤退的路线,到达时间定在凌晨时分;胡应炎率五千前军,由此直扑高资驻军,遂行主攻任务。但胡应炎必须等到孙将军布๧置完成之后,方能开展进攻。两军皆轻装上阵,所有军备由我率余下部队负责携带。”说罢又扭头向左ุ边的孙将军交待:“请孙将军务必于凌晨时分赶到,不论任何原因。当胡应炎收到你部信号动进攻时,孙将军部也๣立即支援。我也不多说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行动。”

听他这话,与他一道拉起义แ军的许夫人不禁面露关切之ใ情。这时孙虎臣问他:“元军凶狠,陈将军可知这一去凶多吉少?”陈吊眼想也不想,只沉声应他:“陈某刚ธ才炮击百姓,死伤一千有余,实是罪孽深重之ใ极。现下我军刚突出重围,又被元军坠上,至多不过几里路程便还会被围住。就让陈某领两ä千兵去阻滞他们,战死沙场也可减少我身上的罪孽。”见众将两眼中ณ满是惋惜,又决然说道:“各位兄弟不用怜惜陈某,用陈某之命换得几万人性命,死得其所了。兄弟们以后再给我报仇就是。”说罢将牙一咬,喝令先前我在丁家洲派给他的那两ä千步兵,掉头迎向元军。

孙虎臣叹口气,避开我的眼神,将桌上的头盔拿起,抚顺斑白的头将头盔戴上,一边说道:“子清计谋过人,便一切按你之计行事吧。现下我心中纷扰杂乱,实在是静不下。唉,请子清多担待些,这丁家洲就都拜托你了。”好不容易说完话,他脸上憔悴更甚,一付极其困苦的模样。

那两处大营在火光中清晰可见其间的马队不断穿梭,我冷眼望去,一个个彪形大汉,或手持长矛,或握大刀,列队面向丁家洲,不时张嘴大呼着什么เ,手中兵器不停举ะ向空中。我也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元军刚到เ此地就要起进攻么?虽说是兵贵神,但士兵爬过十几里山路,不待休息即刻๑就要攻城,也太快了点吧。不等我回答许夫人与姜才的问话,自元军两处大营向丁家洲军寨冲来好几大股作为先锋军,用之压阵的骑兵队。

陈昭仿佛听不懂ฦ我说这话,拿不解的眼神๰看着我:“子清大哥如何说出这种儿女情长的话来?将军马上死,马革裹尸还。上了战场生死就只能ม置之度外,谁人不懂这个道理。我父亲将我两ä兄妹送来子清大哥处,就是想让我们尝试这血与火的滋味,难不曾他就从未考虑过生死之事?子清大哥不必自责,众人上得战场必是早早ຉ把身后事置之度外了,没有人会为此怪罪于子清大哥的。”

听到เ此,我与飞道人终于相视一笑。那样沉重的脚๐步声只能是由á大宋的身披重铠的重装步兵出。看来,我军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也不理会他们答不答话,自顾着接下说:“丁家洲原来与芜湖中军、鲁港水军相互支援,相互照ั应,尚能自保不失。现如今那两军一军被打散,一军被围,只剩丁家洲这只已被打残的孤军。诸位,此种情况下,元军立时就可腾出手来,一东一西两ä面夹攻,摧枯拉朽般拔掉横在阿术与伯颜๨之间的钉子。而这枚钉子就是我们这区区四万残军。诸位可想而知,如果大家只知坐在帐内唉声叹气,震惊于我军之大败,将官们又士气低糜如此。那么,丁家洲之ใ败也指日可待。现在我只愿大家能够忘记芜湖,尽全力先解决当面之ใ危,号召兵卒,以身作则奋勇杀敌。”

一言刚出,众人马上出口训斥:“陈吊眼你一张乌鸦嘴,不说话你会死吗?”陈吊眼尤自不服,就要和他们理论。正争吵间,站在我旁้边的黄天道人指着寨外叫道:“快看,那ว处有队骑兵过来了。”

孙虎臣第一次见北洋军的这种场面,怎么เ也没想到,那徐子清一副书๰生模样,居然会有如此凶狠一面,把帐下大将训斥得这样厉害,被训斥之人却偏偏连嘴都不敢还。佩服之余没忘了打打圆场,连忙劝我:“子清不要生气,身体为重。我想这位将军也许是因为ฦ关心子清身体,加之战斗刚ธ过,万事皆忙之ใ下,有所疏ຕ忽吧。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出自他本意。子清不如放他一马,叫他将功补过,以观后效就是。”

待我军分配停当,元军大队三万五余人已开始进攻孙虎臣部。在月光下,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