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帐，宋枭四处打量，只见帐中ณ并无多少人。一个ฐ上了年纪的老头高踞上座，低着头盯着一张纸在看，应该是一张书信之类；座下两个年轻人侍立两旁，再下来还有两ä个羌人打扮的中年汉子坐着，大约都是四十来岁年纪。此外就不见旁人。
于是，在后方的老边眼里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小老虎率兵所到之处，官军总是一触即溃，就好像原本一团乱糟糟的麻线，被人很干脆地一刀斩开。剩下的事情也就如水到เ渠成，只等着追击溃兵，争夺首级和缴获辎重。
不一时，小老虎周遭三十步内，官军被屠戮一空。身后的湟中叛军紧跟着从破口处涌入。这一线的楯墙已然土崩瓦解。令叛军将士惊喜的是，官军在楯墙被击破之ใ后，第二线的兵马竟然不堪一击，很快也跟着败退下去，其军心斗志与第一线防守楯墙的兵马彷如天壤之别，让身为敌对的叛军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恐怕不行，边伍练兵尚可，临阵指挥调度亦能ม勉强胜任，但是自身勇武不足以服人。这支亲军还缺少一个能够身先士卒，激励军心士气，进而摧锋破阵的勇将。”老边心里默默思酌，最后将目光转到了身旁一直跃跃欲试的小老虎身上。
“儿郎们，放开手脚，给我杀。”北宫伯玉挥舞着环首刀，兴奋若狂。
一道绵延的拒马阵横亘于官军阵前，拒马后方，遍布旌旗，严å整的阵线森然相向，平静地面对着如潮而来的湟中大军。土丘之上尘土飞扬，只能ม隐约看见旗帜与少数人影，不知内中ณ究竟。绣着护羌校尉官名的大纛矗立山头，却看不清大纛下是否就是夏育本人。
“盖勋他想什么呢？”李文侯不以为然地一撇嘴，“陇西郡的首领恨不得将泠征扒皮拆骨，盖勋想凭几句话就拉拢他们，做梦去吧。”
从湟中大军踏进陇西地界的头一天起，即便城下还未见叛军半个人影，即便宋建所部依然滞留河关没有南下，李相如还是将求援书信一天数封地送往冀城。说来也怪，明明湟中大军就横亘在狄道城与冀城之间，李相如的求援信却能够一封不少地送到夏育案头。
“就是因为李文侯的为人太过小心。”老边知道自己的话对李文侯而言不怎么好听，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李文侯胆子小，做事情谨慎太过，总是犹犹豫豫。但是这一次，正好要用到他谨慎犹豫的性格。”
盖勋肃容道：“夏护羌所言那‘一文’，莫非就是边章？”
夏育奇道：“元固是有何急事，竟亲自相候？”
“找人看家还要你亲自回去？有你家那头母豹子不就够了。”北宫伯玉很不客气地拆穿了李文侯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自打娶了那头母豹子，腿都软了，马都骑不惯了；这回出征，就看你推三阻四，尽想着让兄弟们出来拼命，你一个人躲在家里享清福是不是？想回去抱女人，门儿都没有！”
“营营苟苟、反反复复，果真是小人一个。”老边同样对左昌抱以极大的不屑。若非深知左昌上不得台面，老边也不会信心满满地出征汉阳。“不过，你是怎么เ被发现的？盖元固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一回去就能查到你身上？”
朝廷举ะ措不当，迁延时光，凉州局势又陷于混乱，给了湟中义从部从容部署的时间。
北宫伯玉被老边的神色激出了几分怒意，大声道：“从去年迷钳兄弟战死之后，谁不是对泠征提着十二万分的防备。否则的话，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绕着草棚走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状，随即就转回头去接应老边。
老边略一思索ิ，又问道：“程球到允吾时，是几个ฐ人，怎生模样？”
搬回榆中县城之后，虎娃ใ与边靖的接触也越来越多；身为老边的独子，边靖已经三十出头，为人谨慎，处事细致周到；早在多年前，边靖就已๐经接手家中事务。老边极少出门，所有消息都是边靖在外打听之后带回来的。
使者说道：“泠护羌派人送回了老主人和麾下将士的尸首，赠礼ึ厚葬，还说要上奏朝廷，为主人追封义羌将军的封号，福荫子孙……”
“从光和三年第一次出塞攻打参狼羌；光和四年出大小榆谷，横渡绝地二千里，征伐赐支河首；今年再征白龙江；无岁不征，无年不战。部落里的年轻人死了一茬又一茬。不瞒你说，良吾部ຖ落真有些撑不下去了。”或许是因为烈酒的作用，又或许是在老边家里本就不须掩藏提防什么，迷钳很放松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和苦闷。
迷钳越看越是佩服；这个年轻人舞动着手中一柄长刀，格挡着周围同伴的进攻，动作悠闲写意，游刃有余，他的步履也沉稳坚定，虽然没有打上草底子，在冰上却仿佛比其他人更加自如。有时偶尔一招强攻，就把某个围攻他的人逼得手忙脚乱ກ，滑倒在地。每当此时，边上的老人就会大声训斥，听话音似乎在jing告年轻人只能格挡进攻而不得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