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愤愤然坐下,怒道:“整个盛京都知晓,薛府五小姐要嫁萧家五少爷。薛家老夫人不准,五小姐就投缳自缢,其心贞洁只为五少爷。萧太傅听闻了,就跟皇帝ຓ上了奏折,请皇上赐婚,说什么五小姐有情,萧家不能无义แ,居然请皇上做媒人,说合薛萧两府的亲事!”
二夫人连念阿弥陀佛,许诺明日叫人送二十两香油钱去,千叮嘱万嘱咐,让惠真师太一定要万分仔细帮薛东蓉送了花神。
她是活了两世的人。
那些婆子忙道是,急急要架起薛东蓉。
见薛东蓉一脸倔强,老夫人越发不快,语气不免生硬了几分:“你娘呢?清早晨的,这是闹什么?”
薛江晚心中明白薛东姝搬离翠屏楼的真正原因,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东瑗笑道:“我想着姊妹们来坐坐,又怕耽误你们的功夫,也不好邀请。”
“可不是?”薛江晚更加暗喜,越发投入表现,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很是情真意切,“九妹妹,家里的下人真是口无遮掩,这样的闲话也敢传出来!十一妹妹将是皇妃的,有什么误会要趁早解了,免得姊妹失和,将来对九妹妹不利。我冒着嘴碎,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妹妹好的一片心!”
二月惊蛰天,初ม二龙抬头那日,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盛京皆欢喜。春雨贵如油,二月初ม二这日下雨,预示一年都风调雨顺。
比起薛东蓉,十一姑娘薛东姝好似没什么长处,偏偏就是她进宫!
褪了木屐,换下绫袄,小丫鬟端了滚滚热茶来,东瑗坐在临窗大炕上喝茶。一杯热茶下肚,才感觉四肢百骸里流窜着暖意,她长长舒了口气。
缓缓睁开眼眸,入目的是红绸喜字,红光映辉的屋子让她有片刻呆愣。
十一姑娘薛东姝从薛家深宅一个前途未卜的庶女变成了正三品的皇妃,起因为ฦ何?
东瑗有将遇良才的满意。
景晨心中大骇,才起身却又被旁边婢子按了下去。她心中甚恼,横目而视,这是哪个宫里的奴才,也恁胆大妄为了吧?!
薛江晚笑容恬柔,不见了刚ธ刚的窘迫,笑道:“是啊,一路上是挺单调无趣的。到了江宁,甘大人就停船不行,我和陈管事、乳娘三人雇了马车北行。叔父写信给侯爷,以为我定是一路水路到天津港,请求侯爷派人去天津港接。哪里知道我陆路而来,错过了。”
橘红架不住东瑗的哀求,蔷薇的帮腔,只得叫丫鬟又拿了件狐裘风衣给东瑗,嘱咐她要是累็了就赶紧回屋。
心思兜兜转转一下午,老夫人终究想起东瑗降地就丧母,又被父亲记恨,后母算计,最后于心不忍,气也消了。
东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开始在老夫人跟前走动的日子,老夫人亦是这样笑着,却令她心里发慌的难受。
满殿文武不敢吭声,皇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薛东琳一脚踢在她的胸口,高声道:“不穿!大胆的奴才,平日里抬举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我说不穿就是不穿,你竟敢当我的家做我的主ว!你是个什么东西!”
太监那阴柔的声音便在耳边响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镇显侯薛镇显之孙女薛氏东瑗,静容婉柔,恬嘉淑顺,风华幽静,性资敏慧,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故封柔嘉郡主ว,同亲王女,如朕姊妹。赐良田八百顷,黄金四百两。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如今世子夫人是长嫂,主持家里中馈,等老侯爷驾鹤西去,世子爷承袭,世子夫人就是镇显侯夫人。
“不算亲戚。”蔷薇见东瑗愿意听,就连忙道,“她在我家里住过一年多。”
东瑗道是,领着袁太太和袁小姐出了荣德阁。
第二也是东瑗和橘红都不放心把钱财给蔷薇,毕竟是新来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东瑗也笑,心中却坠了重石般,提不上气。
老夫人见东瑗对薛十一亲热,眼角的笑意微深。
东瑗亦不想进宫,可她对宫廷的抵触,不足以她牺牲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一个不慎,腹泻亦能死人。
她能如何?
建衡伯有五个ฐ姨娘,三个庶子、四个庶女,这些人个个都精明,杨老夫人为了平衡内宅,为了把这些人全部捏在掌心,分散了精力,忽视了杨芷菱的问题,也是存了一丝侥幸,认为她年纪大些,这些问题便不复存在。
兴平王是大行皇帝的堂兄弟,却比胞兄弟还得大行皇帝的喜欢。新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兴平王也多次帮衬他,出钱出力替他谋取皇位,他又不干涉朝政。这种王爷,当权者最喜欢,所以两ä代皇帝都偏护兴平王。
杨老夫人不理她,独自阖眼,转动手里的碧玺佛珠,轻轻翕动唇角,念起佛来。
“说不定是为ฦ了咱们家应景!”三夫人笑道,“大嫂,您真是好福气,生了大小姐是皇贵妃,二小姐是单国公世子夫人,嫁过去才一年便生了单国公府的嫡长孙……”
家族的繁昌与凋零,衡量标准之一就是人口的众寡。尚未及笄便陨殁,是不幸的预兆。
二夫人脸色微黯,正欲说什么เ,薛东蓉拉住了她的胳膊,抢先一步道:“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早再来给祖母问安。”
如此自我安慰,东瑗唇角微翘,露出淡淡笑意。
“是这个理儿……”老夫人笑道,“咱们家可没有把丫鬟们留成老姑娘的规矩,十八岁是可以放了的。”
东瑗的心像被针ฤ扎般的疼痛,好不容易深埋起来的伤痛又忍不住浮ด起。她恨的,恨杨氏贪心不足,薛东婉谨言慎行,丝毫不触犯她和薛东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