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让我画受帮教的模样，我就把自己画成个拳头的模样。这个拳头要画成大拇指从中指与食指间伸出的模样，这种拳在某些地方是个猥亵的手势。但是对我来说没有这个意味。我小时候流行握这种拳头打人，大家都认为这种拳头打人最疼。在我旁边画上站得直挺挺的x海ร鹰。
所谓湿被套的事情是这样的：早上起来时，感觉到自己内裤里有一堆凡士林似的东西，粘糊糊的和阴茎粘在一起，好像一根自行车轴粘上了黄油。然后就开始迷迷糊糊，想起梦见过女孩子的乳房和屁股。但是乳房和屁股怎么เ会这引出这些东西还是不明白。这种状态我不喜欢。
所以这篇论文写了就和没写一样，白白害死了自己好多脑细胞。简言之，我从来就没做过一件真正的工作，除非你把做豆腐也叫做工作。但是不管你把豆腐做成什么样，吃下去以后都变大粪，变不成金刚ธ石。以上说明是解释我拿到เ那个ฐ活为ฦ什么เ激动。虽然那ว是个大型软件，好几个人合编，但是我想这样更好，可以显出我比别ี人强。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心绪纷乱，一行源码也写不出来。所以我就对我老婆说，你出门时，把我锁在屋子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变态分子，但是我老婆一点没觉察出来。
现在我弄明白了寻找神奇是怎么回事，那就是人一旦中了一道负彩，马上就会产生想中个正彩的狂想。比方说我爸爸，差ๆ点被打成右派时去递上入党申请书，希望党组织一时糊涂把他吸收进去，得个正彩。等到他受到批判，又狂想自己思想能被改造好，不但再不受批判，还能ม去批判别ี人。至于我呢，一旦挨饿、挨揍以后，就神秘兮兮地去爬炉筒子，明各种东西；想现个ฐ可以遁身其中的新世界ศ，或者成为个伟大人物。我们爷俩总是中些负彩，在这方แ面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是少年儿童，想出的东西比他老人家更为古怪。
一九七四年的一月到五月，我在豆腐厂那间小办公室里和x海鹰扯东扯西，心里恨她恨得要死。这种恨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又叫做爱恨交集，与日俱深。后来我既不恨她，也不爱她，大家各过各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说完了就大抖起来，好像在过电。当时正在国丧时期，而那一对的行为ฦ，正是哀恸过度的表现。我们互相看了看，每人脸上都是一脸苦笑，就对他们说：回家去吧，以后别ี出来了。从那以后就觉得上边让我们干的事都挺没劲的。这件事是要说明，在革命时期，总有人在戏弄人，有人在遭人戏弄。灰白色的面孔上罩着一层冷汗，在这上面又有一层皱皱巴๒巴、湿淋淋的惨笑，就是献给胜利者的贡品。我说起痔疮时就是这般模样，那些公园里野鸳鸯坦白时也是这般模样。假如没有这层惨笑，就变成了赤裸裸的野蛮，也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六
后来王二就常常到x海鹰的办公室去，坐在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感觉自己้在那里像一只被牢牢粘住了的苍蝇。她问王二一些话，有时候他老实答复，有时候就只顾胡思乱想，忘了问答她。这样做的原因之一是王二在那里磨屁股——磨屁股的滋味大家都不陌生吧，下面一磨，上面就要失魂落魄，这是天性使然。另一个原因是王二患了痔疮，屁股底下很疼。过去狄德罗得了中ณ耳炎，就用胡思乱ກ想的办法止疼。当然，这个ฐ办法很过时，当时时兴的是学一段语录。除此之外，他对这种疗法从根上就不大相信。当王二愣时，既不是故作清高，也不是存心抗拒。愣就是愣。但是这一点对x海鹰很难解释清楚。王二在她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一声也不吭，只是瞪着她的脸看。影影绰绰听她说过让他坦白自己做过的坏事，还威胁说要送他去学习班。后来见王二全无反应，又问他到底脑子里想些什么。所得到的只是喉咙一阵阵低沉的喉音。说实在的，这是思想战线的工作者们遇到的最大难题。你说破了嘴皮，对方一言不，怎么能知道说进去没说进去？所以最好在每个人头顶上装一台大屏幕彩色电视，再把电极植入他的脑神经，把他心里想的全在顶上显示ิ出来，这就一目了然了。x海鹰肤色黝黑，王二瞪着她的脸时，心里想的是：像这样的脸，怎么画ฑ别人才知道我画的不是个黑人呢？假如她从王二头顶上看见了这个，—定猛扑过来大打凿栗。
我这么干，是因为毡巴集邮ุ。给他写信有一个特殊的困难：我老记不起他姓什么来。现在就又忘了，指不定什么เ时候才能再想起来。他当然不姓詹。他掏我的口袋找炭条，绝不是为了密报给老鲁，而是另外有人指使。在这件事上，他有非常可以原谅的动机。但是他实在太可爱了，不能ม不打。如果一个八十公斤的壮汉这样冒犯了我，我当然也会火，但是怒气肯定在不致动手的范围之内，这是因为后者太不可爱了，不能打。
大家努力。
这个ฐ被追逐的故事就生在我身上。当时是一九七四年，冬天空气污浊，除了像厕所里的淫画和各种政治运动，简直没有什么เ事情可供陈述。而政治运动就像天上的天气，说多了也没有意思。当时北京的城墙已经被拆掉了，那ว座古老的城市变得光秃秃的，城里面缺少年轻人，这样的生活乏็味得很。当时我二十二岁了，是个满脸长毛的小伙子。也许就是因为这个ฐ，老鲁才决定要捉住我。那ว段时间里，我经常是躲在房上，但是每月总有几次要下地，比方แ说，签字领工资，到工会去领电影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