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江慌慌张张推醒二排长。
“我问你，你写的是末？”山东人耿直，爱较真。
“立定。”随着指导员的口令，脚步声戛然而止。
“不不，不是的。”
“一连是步兵，步兵上衣的右下方都磨得白。你们行军、拉练没觉得手榴弹袋来回磨蹭那个位置？”
伙食再差，也怪不得连长。那ว时，总后统一规定，像我们这种兵，每天伙食费是四角九分五厘。四角九分五厘里包括粮食、蔬ຒ菜、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还有煮ุ饭的煤炭。高粱米够吃，豆油每月三两ä。多亏白菜和土豆是战士们自己开荒种的，否者不知道会低到เ哪里去？6海ร空三军，伙食标准最低的是6军，6军里最低的是我们步兵。我们自编代号为ฦ6军495๓部队。现在提起49๗5部ຖ队，那些当年曾经在东北当过步兵的都知道。
那人侧过脸，竟是杜连长。
这时，莫九章急急忙忙从营房大门外跑进来。马三江则是刚ธ出宿舍。两ä个ฐ人规规矩矩站在连长面前。
想起莫九章在新兵连为我洗过两次脏袜子，我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分钱，装模作样钻进床下踅摸半天，然后举起硬币喊道：“我找到了。”
“军规”有点奇特。譬如，起床号响后，三分钟็内，以班为单位，带到连队集合地，过规定时间，全班罚站一小时（相当早操时间的二倍）；只要迈出宿舍门槛，必须着装整齐，讲究军容风纪，包括放水和蹲坑。
卫生队长把卫生员和班长好一顿臭骂：“一群没有知识的混蛋，炎这么久，为什么才现？为ฦ什么舍近求远不就近送野战医院？这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命根，一旦生不测，不但毁了病人一生的幸福，还会断子绝孙。谁能负起这个责任？杜得胜这个连长是当腻了。”
“你们一起放水，就一点没现？”班长回来后，排长问大家。
谁能现呢？应该是我。我又如何现呢？也许是长期憋尿憋的？也许是纸皮包里的末婚妻惹的？什么都可以不知道，莫九章是独苗，把他送到哪里治病合适，连长应该是知道的。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连长是更大的笨蛋。
屋外是漆黑一片，去团部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ຉ，向班长请了假，把钱统统都装进挎包，匆匆朝团部奔去。我知道，莫九章每月六元钱的津贴，只留แ下五角零用，余下的全都寄回老家。
在团部驻地，我先到军人服务社ุ买了牙膏牙刷，还有信封信纸，又买了一大包罐头食品。马不停蹄进了卫生队。
莫九章躺在病床上，脸色好了许多。他说：“正在消炎。队长说了，不出意外，一周后可以手术，是小手术，卫生队可以做。”
我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整整一个ฐ小时，没说一句话。临走，我掏出剩下的三十元钱，趁他不注意，塞在他的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