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什麽事都赶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叫人的脑壳麻。
“至少是主任助理嘛,肯定由你全权处理。”
我固执地认为,这是她刻意寻找的一个ฐ托词。她在感情大逃亡。
“去几天?”
昨天在车上,你提到沙漠理论,无端端的,突然觉得沙漠这个词对我现在的心情是多么贴切的形容!荒芜的沙丘,没有绿洲,没有水,骄傲固执又孤独地伸展在烈日之下。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常会在开心大笑之后莫名地难过,莫名地辛酸,现在懂了,那是因为心里就有这样一个沙漠。这个沙漠虽然让我觉得踏实,安全,可它同时也给了我长长的寂寞!很感谢你,是你提醒了我!不然我还是会对满眼的绿视若无睹。
谢谢你把我列入聪明人的行列。其实,我一点也不聪明。要是有哪怕那麽一点点的聪明,我也就知足了。我所谓的聪明,只是小聪明而已。
“下午三点。”
“好。”
有人在打电话。
那场面比农贸集市还热闹。
三月的阳光还懒洋洋的酸人。逛了一会儿,我便感到有几分疲倦,心里渴望有个地方坐坐。正好在我经过的街面上有一个茶楼。
茶楼ä里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几个身着红色背心的男女服务生没精打采的。我一进来,他们全都直立起身来,两ä手下垂,齐声唱道:
“是督导室的戴主任。”我回头悄悄对这位老师讲。
她显得有些紧ู张。
这堂课,上得一般。
“新手,师大毕业的,才一年。”听课的时候,我对戴主任说。
她上课很卖力。眼里的余光总是停留在我和戴主ว任之间。
下了课,戴主ว任对这位老师说,“你的表现就是一张名片。现在,你的名片已经递出去了。”
她笑了。是那种希望得到เ领导赞赏,而又得到เ赞赏的那种舒心的笑。
第四节课是召开学生座谈会。由何督学主持,我参与。
等到座谈会完了,已经是中1้2点2o分了。
“吃饭。我们吃一个ฐ便饭。到เ街上去。”校长说。
“喔,不了不了,就在食堂吃工作餐。”
几个重量级的人物纷纷表态。
“已经准备好了。我想,把你们安在食堂,就是降低了各位领导、各位专家的身份。”校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大家一时无语。
评估团一行人在校长的带领下,沿后校门小径,过响水河,到เ了街上一家饭店。
这个ฐ街道古色古香。石板路,明清建筑风格的民居。一路上,可以看到在细雨中飘动的旗幡,与都市大相异趣。有人在路边表演糖艺。有外国人在观赏糖艺,在录像。细雨飘落在静静的石板路上,空中飘忽着历史的絮语。
宴席设在临江的一座酒楼ä里。这酒楼,本市的市委书记来过。老板对我们说。的确,有照片,有题词,用玻璃框框着,挂在墙上。
午餐非常丰富。席间,外教美国人都德跟我们划ฐ拳。用英语划中国拳,这是我的一大明,但是,我却一败涂地。在酒精的作用下,彬彬有礼的领导们都露出了狰狞面目,席间几位陪酒的年轻女教师,成为话语暴力的攻击目标。中午的午餐对席上的一大帮子人来说,是快乐的午餐,团结的午餐,友谊的午餐,也是性福的午餐。而下午的总评会却是电闪雷鸣。
事情的起因是戴主任的总评。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在戴主任信手播撒的礼ึ花里,充满了对学校、对教学(包括他所表扬的那位女教师)的否定。大苑中学的校长一听就火了。一阵连珠炮。这位领导还说,作为内部讨论,本区的中小学有几个是管理好了的?就说招生吧,杀得亲爹亲妈都不认,自家兄弟,血流成河,没有了一点规矩。优生可以卖,现在是轮到卖差生了。听说有的差班的班主任一次下来,就有好大一笔收入。就是同一个学校,高中年级的老师都要请初中的老师吃饭,给红包什麽的,以保证自己学校的生源不外流。什麽以学生为本,什麽素质教育,全他妈的扯淡!办学,就要花钱。钱从哪里来?我们学校有两幢教学楼都是危房,一打报告,二打报告,就是没人理。我说,要耍横,哪个耍不来?反正,报告我是打了的,出了问题,大家都走不脱。……在座各位都是政府督学、专家、领导,大家都帮我们呼吁一下,也算是替政府分忧解难,尽了一份责任。他望着我,说,吴督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很尴尬。我不是督学。在他封我之前,也没有人封我为督学。他这是以褒为贬,以进为退。
考评组的大员们,个个面面相觑,一副灰溜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