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萼怒道：“好孽畜，当日不肯让我骑它，介子骑着却这么温驯，气死我也！”也不管大兄张岱就在身边，叫着“拿鞭子来，拿鞭子来”，要抽这白骡。
张原见大兄张岱虽然脸带笑意，却难掩失意和落寞，就知道大兄这次是落第而归了，张原这几日苦读八股，没留心杭州乡试的消息，但若是张岱秋闱得中，报喜的人应该会比张岱先到山阴，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但现在张岱回来了，西张别无动静，显然张岱落第了，这对自幼有神童美名的张岱是一个沉痛打击，也是生平第一次遭受重大挫折，必须散散他的心——
我觉得三痴这次会写明末，晚明看看张岱几本书，真是风流诗意得一塌糊涂，与三痴兄极为ฦ锲合。起点上历史写手中能把古代诗文写好用好的太少了，不少人连平仄都不懂，更不要说四声了。三痴兄每次引用的都很恰当，少少的几处改笔也没闹笑话。
《上品》里陆葳蕤写得太空灵，略有过头，前半真是灵气氤氲的美少女，后半就有些空泛；咏絮娘子也很好，个人觉得锋芒还少了一点。公主不写亦可，苏小姐大概是懒得写了，不提她。
这中年管家道：“商家大小姐已๐经乘船回去了。”
贺氏管家道：“张公子在松涛阁饮酒时，商家大姐姐便已悄悄见过张公子。”
小奚奴武陵自然更是快活，少爷终于露了一手，少爷先前不肯露，却原来是要在这小姐妹的姑姑面前露啊，少爷聪明。
商澹然道：“无锡名手过百龄先生，五年前曾来会稽拜访家兄，在敝舍盘桓了数月，我曾得他指点了一些棋艺，年幼棋浅，让张公子见笑了。”
商澹然与两个丫鬟走在后面，走了十余级，商澹然回头看了看，见张原主ว仆还站在那ว不动，便道：“两ä位也到阁子里先避雨吧，这时候切莫急着划船回去。”
这商澹然应是未缠足的！
看似专心哭泣的景徽小姐突然接话了：“蒙目棋，那是什么棋？”声音稚嫩好似新绽放的花蕊。
张原失笑，小武毕竟还是小孩子啊，这还和小姑娘较上劲了，说道：“不信就不信嘛ใ，难道非得让人家信，好了，我们下去吧。”
张原坐在圆桌边吃葡萄，见大家赏钱都发完了，便道：“母亲怎么不给儿子赏钱，大家都有，就儿子没有，母亲忒偏心。”
张母吕氏笑眯眯看着儿子，说道：“你倒真是转性了，以前每月给你六钱银子零花你总嫌少，银子放在怀里等不及捂热就给花掉了，现今怎么เ不会花钱了。”
张原道：“不急，先剥夺了他的功名再说，然后再整治他，也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又问：“这册子某年某月某人某事都记得很清楚，那断腿的柳英才是不是还在世、被诬的方秀才后人在哪里，这些都知道吗？”
张原道：“这事少不了还要三兄帮忙，没有三兄相助这事也办不成。”
“张原，进来。”
听张原这么一说，张汝霖火气消เ了大半，他也曾向范珍等人询问过张原听书之事，几个ฐ清客对张原交口称赞，说张原天资聪颖，与张宗子堪称双璧，而且张原听书极为用功，每日听书近四个时辰，从无倦色，偶有发问，皆能ม触及书中奥妙，张原求学之ใ刻苦是无可指责的――
张原便吩咐小石头：“小石头，让你娘多备二人的饭菜，我要留แ穆家父女用餐。”
这黄须大汉站在那里，即便是躬着身，也如半尊铁塔一般很有威势，这若是骑着战马，披坚执锐，该是何等英武。
刘宗周也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你已学会八股章法了？”
若张原真的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年，那么刘ถ宗周的担忧不会错，这般突击学习八股肯定是不妥的，很有可能功名不成，脑子还学废了，山阴县有不少这样的迂腐读书人，百无一用，但现在的张原却是心里有数，以他两世的见识和眼界，哪能被八股给框住，而且三月之期他也是留有余地的，因为ฦ本来他就要为明年二月的县试做准备，无非是再抓紧一些，他有过人的领悟能ม力和过耳成诵的记忆力，学不好八股那才是咄咄怪事——
刘宗周问：“有私欲否？”
刘宗周突然这么เ大声，张原都被他吓了一跳，恍然记起这位启东先生是反佛健将，一生都在辟佛，他虽然也继承王阳明之学，但对王学的杂于禅却很不满，对程、朱集儒释道之大成的理学也多有异议，他希望重归孔孟的纯正儒学，刘宗周认为剔除了禅宗思想的王阳明心学就是纯正的儒学——
张原端端正正坐下，铺开一张福建产的竹纸，在砚台一角篦了篦笔尖，开始写了起来，字写得不算好，却也勉强能看了，写满两百字还意犹未尽，又取了一张纸写了小半张，这生平第一篇截搭题算是作好了，搁下笔一抬头，就见几步外一个ฐ中年儒士站在那看着他——
刘宗周点点头，说道：“这题四书义แ你也作了吗，拿来我看看。”
堕民少女穆真真赶紧ู跪下给鲁云谷磕头，鲁云谷是见得多了，任穆真真磕头，不让病人磕头病人会过意不去，只抬了抬手，道：“去吧，好生服侍你爹爹。”
武陵见少爷没有异议，便打着伞回去，这雨又绵绵落下来了。
那穆敬岩喘着气道：“真真，莫要与人动手——”
四虎、六虎也一齐抽出短棍来逼近，只有三虎右手依旧笼在袖中，刀子一般不轻动。
张原道：“问问寺里的和尚就知道了。”与张萼绕回前殿，正遇那日在后山见过的那个中年僧人，这僧人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