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五姑娘屋里，碰巧瞧出些名堂来。姜柔也不傻，心领神会，点子抓得极准。
这日晚间，绿芙拉着春英坐门口石阶上。两ä人回头望着西窗下挑灯夜读的身影，隐隐带着些担忧。就怕姑娘年岁轻轻，熬坏了身子。
“嘘。”一指压在她唇上，七姑娘不由蹙眉。“小点儿声。诏令还在路上呢，这会儿要被旁人听去，凭白给自个儿招祸。”
凭白得了人夸奖，七姑娘受之有愧，脚往衣裙下躲一躲。都是世子想得周到，她这是沾了那人的光。
迷糊抬头看他，想着这人还不如直接说了与她听来得直白。
七姑娘小脑袋左ุ摇右晃，吓得不轻。“这怎么能ม行？要不还是撑伞回去。出了教舍，也就走大半刻钟山路。当心些，应该还能赶在姑姑点人头前回去。平日与冉姑娘一块儿受罚已是招眼。此番只我一人被您招到内院，真要挨罚，还彻夜不归，外头人还以为犯了多大的事儿。人言可畏，捕风捉影的事儿，传出去定然不是好话。”
今日两ä人拉扯一番，七姑娘自个ฐ儿都觉得，清白怕是真的没了。
她只是觉着自个儿进来就是随口一问，书案后那ว人竟撂了笔，慎重其事，像是有多要紧ู的事儿。反倒让她觉得自个儿小题大做，很有些过意不去。忙摆一摆手，柔声细语道明来意。说话时候，不觉便揉了揉手臂。
“何故叹息？”他骤然出声，打破一室静谧。
“听说最新晋的女官，没甚资历的，都需经过六局的考察。不说样样精通，至少二十四司，要能摸得清其中的门道。再加上文史礼乐，女红厨艺，样样都需考校。就光一司掌的职务，平日里没实实在在经办过，单凭死记硬背，考场上定然行不通。宫里头都是老油条，缺斤ภ短两的事儿没少做。底下人偷奸耍滑糊弄起上峰，这样的事儿不是没有。”
怔怔看着他，像是今日才识得这人。进京备选？这四个字儿满满当当塞进她脑แ子，于她毫无防备之际，当头一棒，真是打得她昏头转向，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的。
“老话不是讲，‘男ç儿断掌千金两，女子断掌过房养’？这便是说，男子断ษ掌，千金难求的。之于女子，就是命太硬，易克至亲。会连带家里运道不顺，自个ฐ儿姻缘也是千难万难，注定修不成善果，晚景凄凉。”
总算明白，男ç人的心眼儿，未必就比针芒大的。至少眼前人如此。这么一想，七姑娘莫名又想起每每与她争执不下的姜昱来。还得再加上姜ä二爷才对。
为了那女子，生怒不说，竟还有如此细腻心思。换手掩了不经意流露的戾气，是怕无意惊吓了她？
轻咦一声，七姑娘伸长脖子，忽而猛一拍手，回首看他，眼里盛着三分委屈，七分欢喜。
走得远了，春英捂嘴儿笑起来。“小姐您说得对，绿芙这丫头，讨人嫌到别ี家去了。好在她自个儿受得住，面皮厚也有厚的好处。不惧人言，尽给人添堵。”
七姑娘只含糊说了大概，春英着急，急切想法子，欲要将自家姑娘从这麻烦事儿里头摘出来才好。
慢条斯理，一颗颗捡回棋子。听他唤的是小字，顾衍掩住眸中沉凝，心下了然。
说罢便见这位冷了容色，缓缓蹬脚站直身。指尖抚着腰间香囊的坠子，掸一掸衣袍，思忖不过片刻๑，沉声命他打点车架。
小心翼翼拾起手边的凉被，搭在他腰间。虽带了会典过来，可屋里掩了光亮，看起来吃力，何苦弄坏眼睛。
毫不迟疑，仿若话还来不及在脑แ子里转一圈儿，他已๐脱口而出。“几杆文竹。”
压下心底疑惑，等领头的那ว个屈膝福一福礼ึ，分列两旁的婢子便有四人上前，拎着琵琶袖，小心翼翼揭了瓷盖儿，递给身后的丫鬟捧下去。
“付女官原是国公府为昭仪娘娘备下的陪嫁。之后进宫，考取了女官一职。是个聪慧肯上进的。若非……也不会被打发出兰林殿，到六局当差。磨砺过几年，为人倒比之前更沉稳踏实些。正因如此，世子钦点她过来，帮着姑娘隐匿行踪。女学里，除国公府之人，再无旁人知晓姑娘踪迹。”
因着心头存了事，她草草翻过两ä页，这里头规矩多得乱麻似的，看得七姑娘暗自咋舌。是不是以后每做一件事儿，都得随身揣着这会典，三不五时拿出来对照ั一番？
七姑娘暗叹一声好险。一头为那性子别扭的姑娘嗟叹，一头谢过世子救自个儿于危难，好歹逃过与殷姑娘同甘共苦。脸上便慢慢堆出三分笑意来，温温婉婉，若有似无，比田à姑姑只是守礼的笑靥，更显自然和煦，几乎寻不出痕迹。
春英想笑，没了她，姑娘会被人逮着错处？这时候还念念不忘，要收买那婆子。“那ว你说怎么办好？”
“何止骑马？我家小姐蹴鞠、投射，京城里那些个ฐ软脚虾，极少遇上对手。”冉姑娘身后那ว婢子洋洋得意，一身与有荣焉的英气，立马叫佟姑娘叫了声好，眼里顿时透出些亲近。
玉漱斋是个四面见方的院落，天井很大，西北角有一口水井。井旁一株榆ด钱，树冠生得好，水井便隐在树荫下。房前种了蔷薇茉莉，顺ิ着游廊围了一圈儿，四面都是花香，院子便衬了姑娘们心意。
他眼皮子一瞭，眼角轻轻睨她。那一眼真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那是一团蛰伏的火，一不小心溅起了火星，便会燎原而来，引火烧身。
“殷姑娘，你若有事，还是直言的好。”
“殷宓，你若是不喜与我等往来，直言推脱便是，谁也不会勉强你出门。如今这副疏ຕ冷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