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我是个失去记忆的人，以七四年夏天那个夜晚为起点，正在一点点寻回记忆的话，那么当时王二看到的是个肤色浅棕的女人，大约有二十三岁，浑身赤裸，躺在一张棕绷的床上。她像印地安女人一样，梳了两条大辫子，头从正中分成两半。后来王二常到她家里去，现她每次洗过头后，一定要用梳子仔仔细细把头分到两边，并且要使缝在头顶ะ的正中间，仿佛要留แ下一个标迹，保证从这里用快刀劈开身体的话，左右两边完全是一样重。梳头的时候总是光着身子对着一面穿衣镜，把前面的缝和两腿中间对齐，后面的缝和屁股中间对齐。后来王二在昏黄的灯光下凑近她，现她的头是深棕色的，眉毛向上呈弧形，眼睛带一点黄色，瞳孔不是圆形，而是竖的椭圆形。她乳头的颜色有点深，但是她不容他细看，就拉起床单把胸口盖上了。这个女人嘴唇丰满，颧骨挺高，手相当大，手背上静脉ำ裸出。她就是x海鹰。我认为她很像是铜做的。在此之ใ前几分钟，他们俩一个人在床头，一个人在床尾，各自脱衣服，一言不，但是她在出吃吃的笑声。她脱掉外衣时，身上劈劈啪啪打了一阵蓝火花，王二一触到她时，被电打了一下。然后他们俩就干了。他和她接触时毫无兴奋的感觉，还没有电打一下的感觉强烈；但是在性交时劲头很足——或者可以说是久战不疲。但是这一点已๐经不再有意义แ。
我在革命时期的第一个情人，就是那位姓颜色的大学生，身上有一股奶油软糖的气味。所以她又可以叫做有太妃糖气味的大学生。这一点在出汗时尤甚。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的头上带一点金黄色，这种颜色可以和二十年后我在法国尼斯海ร滩上看到的颜色相比。当时有个女人向我要一支香烟。当时金黄色的太阳正在天顶上融化，海面上也罩着一层金色。那个女人赤裸着上身，浑身上下与阳光同色。我给了她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支，点火时才现把烟叼反了。与此同时，我老婆对着我左边的耳朵喊：你痴了！对我的右耳朵喊：你呆了。她的气味又可以和后来我在美国注册学籍时所遇见的新生们相比，那ว些疯丫头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香气，有的像巧克力，有的像刚ธ出炉的法国牛角面包，有的带有花香，就像尚未开放的玉兰花，带一点清淡的酸味。每次看到我时，她都微微一笑，说：你这小坏蛋又来了。然后就帮我把扯掉了的扣子缝上。那时候我总是爬排水管到他们那里去，所以扯脱扣子的事在所难免。后来我把扣子用铜丝绑在衣服上，并且在衣襟里衬上一根钢条。这样做了以后，扣子就再也不会扯脱了。那时候我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小孩子。
六
那年深秋时分，我在四楼ä上铺设了铁ກ道，架起了轨道，这样我和我的投石机就能及时赶到任何危机地点。除此之外，我还在策划把投石机改为电动的，让它一分钟能射十二颗石弹。在此之前，我已经把那座楼改造成了一颗铁蒺藜。本来这样子展下去，谁也不能把我们从楼里撵走，就在这个时候，校园里响起了稀疏的枪声。只要有了枪炮，我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拿起笔做刀枪”的人开始商量如何去搞枪，我却一声也不响。也许他们能够搞到เ枪，但是以后的事不再有意思了。他们还说让我回家去，说我待在这里太危险；其实他们并不真想让我回家去，因为在打仗的时候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队伍里有人回家。后来我劝他们都回家去，他们不肯听，我就一个人回家去了。因为ฦ这再也不是我的游戏。凭我的力量也守不住这座楼。在我看来，一个ฐ人只能用自造的武器去作战，否则就是混账王八蛋。罗马人总是用罗马的兵器去作战，希腊ຘ人总是用希腊的兵器去作战。那ว时候的人在地上捡到了德国造的毛瑟手枪，肯定会把它扔进阴沟，因为他们都是英雄好汉。总而言之，钻地沟离开那座楼时，我痛苦的哭了起来，用拳头擦着眼泪。我想古代的英雄们失掉了自己的城邦时也会是这样。还没等我爬完地沟，我身上的杀气就毫无影踪。我又变成了个悲观的人。
我在那座楼里战斗时，精神亢奋，做每件事都有快感。那ว时我一天干的工作，现在一年也干不完假设是给公家干。假如让弗洛伊德解释，他会说因为我当时年龄太小，处于性欲的肛门时期，因为ฦ性欲无处泄，所以斗志昂扬。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对。屁眼太小，不足以解释我当年的昂扬斗ç志。
现在让我回答x海鹰当年的问题，我就不仅能ม答出“盘亮”，还能ม答出“条直”身材好等等黑话。除此之外，还要说她9g，sexy等等。总而言之，说什么都可以，一定要让她满意。x海ร鹰身材颀长，三围标准，脸也挺甜，说过头一点也不肉麻。除此之ใ外，我的小命还在她手里捏着哪。现在说她漂亮意味着她可以去当大公司的公关小姐，挣大钱，嫁大款。除此之ใ外，如果到美国去，只要上男教授的课，永远不会不及格；去考驾驶执照，不管车开得多糟都能ม通过。有这么多好事，她听了不会不高兴。但是在革命时期里，漂亮就意味着假如生在旧社会则ท一定会遭到地主老财的强奸，在越南打游击被美国鬼子逮住还要遭到เ轮奸。根据宣传材料，阶级敌人绝不是奸了就算，每次都是先奸后杀。所以漂亮的结果是要倒大霉，谁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四
一
我的软件就曲折和弹性而言，达到了此句